秃儿凯和延平此时都从内室走了出来。
延平道:“公主,你真的,真的给了阿木雷那么多兵马?”
“嗯,那又如何?”
“人心叵测,王后,达烈将军的疑虑是对的,你,不该那么相信阿木雷的。”阿木雷与长平的恩怨,寝宫里的人都看得清楚,阿木雷很可能一时气愤,翻脸无情。到时候,事情更不好收拾。
长平看着秃儿凯,道:“你意下如何?”
秃儿凯道:“只能说,王后此赌,有点太过凶险。”
“但,值不值得赌呢?”
“这,若是小的,小的肯定不敢赌。”
“为何?”
“不睹,来日方长,前途变化莫测,但若是赌了,立时便有血本无归的风险。而且,再无翻身之策。”
若是不放阿木雷,达烈挟天子以令诛侯,长平自然还可以为帝数年,但放阿木雷,一旦阿木雷反了,长平恐死无葬身之地。
长平看着他,“你怕不怕?”
秃儿凯立时躬身一礼,“小的,誓死相随。”
长平叹了口气,“若是不赌,本宫必输无疑,阿木雷性子直爽,虽有国主之勇,却无国主之谋,锋芒必露,却也容易驾驭,本宫有七成把握,而达烈将军,表面上对本宫忠诚有加,但其心太深,不足以信,就算苟延残喘,却也要受他控制,形同行尸走肉,本宫选择一赌,也是为了以后能免于受制于他。”
延平与秃儿凯都没有表态,看起来,此公主做事,的确与常人大相径庭。
“待明日,阿木雷调走这数千兵马,本宫倒要看看,达烈是什么脸色,哈哈——”一想到此,长平就很是开心。
这一夜,似乎是兴奋难耐,长平一直梦境不断,一会儿梦见红木,一会儿梦见母亲,更梦见宋薰与她分别,她哭得肝肠寸断,从梦中惊醒,脸上泪痕犹在。
“秃儿凯——”她唤道。
秃儿凯在外面应道:“小的在。”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是丑时了。”
丑时,此时还是子夜,她却平白这么早醒了。看来,还是睡不安稳。
“你还未熟睡?”
“小的听闻王后在内室不停啼哭,又不敢进去叨扰王后,所以,一直未曾安睡。”
长平想了想,道:“你且进来吧。”
“这——”秃儿凯还是有些迟疑,多日来相处,他也探知,王后并无心与他苟且,只是为了让达烈起疑,而故布疑阵而已。
“进来吧,本宫未睡。”
“是。”
秃儿凯整了整衣衫,便进了内室,果然,长平一身白衣,是合衣而卧的。
“王后,今日可是操劳过度了,梦中哭泣的好生伤心。”
长平道:“你可曾听闻,本宫梦中说的是什么?”
“小的,只是听闻王后叫送熏,送熏,不知是要送出何物?”
长平浅浅一笑,“非何物也,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秃儿凯略有所悟,“王后心中所念之人,莫不是王后的意中人?”
长平道:“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秃儿凯道:“小的虽无测天之术,但却独对姻缘有些研究,如王后不嫌,小的可为王后占卜一卦。”
“是吗?那不妨一试。”
其实长平也不甚信,但能见识一下秃儿凯的能力,也是好的。
秃儿凯拿出随身带的七颗羊骨,递与长平,道:“请王后将七颗羊骨分握于手心,捂至温热,再将生辰写于纸上,给我即可。”
长平依言照做。
秃儿凯念动咒语,抛羊骨与生辰之上,三次,然后摆正后随手签画了一些狄文,道:“王后心上人与秃儿凯很是类似。”
“哦,此话怎讲?”
“父母幼年便亡,也是与王后为奴的人。”
长平不禁点头,宋薰的身世她也不甚清楚,宋薰很少和她说起,但是与她为奴便是真的,自己既是女奴,也是公主,而他,却只是一个伴读。
又看了看卦相,秃儿凯眉头紧锁,“你二人纠葛太多,因爱生恨,越纠缠,越恼恨,王后,小的劝您,还是放手吧。”
长平不以为然,“我既已入大狄,今生便已与他再无瓜葛,只是梦中牵挂,何来纠缠之说?”
“世事难料,骨卦显示,你二人终生纠缠,不死不休,非吉事。”
“是你的卦象不准罢了。”长平不愿承认。不过,终生纠缠,不死不休,倒是很合她意,若是今生还能见宋董一面,就算是恼恨的,她也心甘情愿。
宋薰,我们今生,真的还能再见吗?
大央。
九月,太子妃产下一子,容铮大悦,亲自为其赐名“治鑫”,一时间,举国同庆。
只可惜,太子妃孟氏生产时流血过多,御医费尽心力,却终回天乏术,眼看着太子妃形神憔悴,形同枯尸,安隆便知道,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