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着群臣的朝送,容治鑫向帘后的长平端端行了礼,道:“先帝已幽居别苑多时,身为人字,朕于心不忍,不知可否把父王接回正宫以安度晚年。”
紫苑搀着长平起了身,长平才缓缓开口道:“皇上有此孝心让人感动,但先帝身体多有不适,别苑僻静,正是修养的好居所。请先帝回来,皇上就不怕会扰了先皇的清净吗?”
“摄政王所言极是,是朕没有考虑周到。”
容治鑫向长平行了礼,转身就离去了。看着那容治鑫渐远的背影,延平的眸子里渐渐有了危险的意味,“这位奉安帝确实不像看起来那般懦弱,以后还是要小心提防着他。”
长平微微颔首,没有答话。
容治鑫行至御花园,在湖边住了脚,对身旁的小太监道:“你且不要在身边伺候,朕想一个人走走。”
那小太监低眉顺目道:“陛下,摄政王有令,要奴才时时刻刻陪伴着您,求您不要让奴才为难。”
“现在我的话就是耳旁风了吗?”容治鑫逼近那小太监,不无威胁道:“若是今日你非要跟着朕,朕可不能保证你能活到明天。”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忙不迭地跪了下来,不住地往地上叩头,抬头才发现,他的陛下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宫西南角的别苑里,容治鑫刚刚踏进大门就被阴森森的气氛笼罩了起来。院子很大,被人清扫得还算干净,可就是没有半分生气。
想到那屋子里住的是自己曾经君临天下的父王,容治鑫的心里百感交集。他大着胆子往屋子里走去,服侍安乐侯的刘公公从一旁的房间里匆匆跑出来,看到是容治鑫时竟痛哭流涕起来。
“父王何在?”
“总算把陛下您给盼来了,安乐侯一直都待在屋子里,未曾出门。”刘公公向容治鑫行了大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容治鑫不再听他说下去,径直往正屋走去,在门口犹豫了一秒后“咣当”打开了门,往屋子里走去。
在圆拱窗后,是一副驼着的背影,容治鑫怔怔走过去,唤了一声“父王。”
那坐在席上的背影一颤,缓慢地转过身,眉宇间依然是那个正值壮年的容安隆,头发却已经白了许多。
容治鑫跪倒在地,向容安隆行了大礼,叩在地上的头却迟迟不愿抬起。
容安隆站起身把他扶了起来,哑着嗓子道:“我的治鑫穿上这身龙袍,比我更有帝王之气了。”
“父王,儿臣无能。”容治鑫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从前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替容氏帝皇家考虑过半分,突遭巨变后才恍然大悟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你的错,是父王的错。”容安隆扶他先帝在席上坐下,“因为皇太后,我从小性格懦弱,先皇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没有帝王之才,可皇太后不信,一手把我扶持上了皇位。”
听着容安隆讲起从前的事,分明并没有过去多久,容治鑫却觉得他似在讲述前生的故事一般。忽然想起自己难产而死的母妃,容治鑫的心中更加悲凉。
“是父王对不住你的母妃。”容安隆望向了窗外的小竹林,“她还待字闺中时我便喜欢她,日日都想同她在一处玩耍,可身份有别,你的母妃说不想嫁到皇家,惹怒了我的母后。”
“然后呢?”治鑫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细心聆听起来。
“然后,然后是我求着父王把她许配于我,因为这件事我没有听从皇太后的命令,你母妃入宫以后的生活更加艰辛。若是知道我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她,父王断断不会迎娶你的母妃。好在我那宋罗敷不得善终,也算是给你的母妃一点安慰。”
容治鑫微微颔首,忽然正色道:“父王且放宽心,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他日儿臣定会让那容昭付出代价,接父王回到正宫。”
容安隆轻声叹气,道:“容昭确有治世之才,但央国不比狄国民风开放,她说到底是一介女流之辈。鑫儿,父王想要为你做一件事。”
“父王请说。”
容安隆把容治鑫拉到了自己身旁,娓娓道出自己心中酝酿许久的计策,却让容治鑫大惊失色。
“父王,此计不妥!”容治鑫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儿臣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父王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容安隆突然笑出声来,“我容治鑫一生碌碌无为,唯一让我宽慰的就是有你母妃陪伴的那几年,还有就是,今天我的鑫儿愿意来看我。”
“父王。”容治鑫的眼中已含了泪水。
“父王心意已决,你难道想让父王毕生的心愿就这样被带到九泉之下吗?若是央国就这样拱手让于他人,父王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先皇。”容安隆走到治鑫面前,“你是父王的好儿子,也会是央国的好皇帝。”
容治鑫正不知该怎样劝解父王时,刘公公小碎步跑了进来,“陛下,长平公主的人来了。”
“快去吧,莫要让人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