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苦笑,“我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还是不了解他们都在想什么。我原本想着,毕竟是一家人,所以还是要把你介绍给他们的。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过分。”
“也还好吧……”我咕哝。
他突然握住我的双手,正色道:“温蒂,要不我们私奔吧?”
我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儿吧?”
他夸张地大笑,“我开玩笑的!不过,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作为今天这顿饭的补偿。”
“去哪儿啊?”
“哎呀,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快走!”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就跑。
出租车停在市郊的一户人家门口,何天磊催我下车。我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和院墙,心里已经有数了。何天磊敲门,过来开门的是这家的女主人。她一看到何天磊就满脸笑容,亲切地招呼我们进去。我们俩被引入书房,一位正在作画的老人抬起头来,惊喜地叫了声“小石头”。
何天磊以更加热情的声音叫他“魏伯伯”。
“你可是有日子没过来了,还记得我们家门儿冲哪儿开呀?”老人嗔怪。
何天磊跑过去搂着老人的脖子撒娇:“这怎么能忘呢?保证记得比我自己的家还清楚。”
何天磊把站在一旁的我拉过去,介绍道:“魏伯伯,这是我女朋友吴桐。”
老人笑着点头,忽又神情迷惑地说:“姑娘,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我提醒道:“我是高总经理的秘书,之前和他一起来过。”
老人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他回去之后没扣你薪水吧?”
我笑着摇头。
何天磊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切换,表情茫然。
“我是想介绍你们认识的,可是,你们怎么已经见过了?”他问。
“那不正好吗?”老人说,“省得你费口舌了。”
“可是……”
老人塞给他一支毛笔,“别可是了,过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你退步了没有。”
“好久没写过了,写点什么呢?”提起毛笔的何天磊立马把刚才纠结的事抛在脑后。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始动笔。
我本以为像何天磊这种喜欢现代流行音乐的人对中国传统文化不感冒的,可眼前认真写字的他,竟颇有几分古代才子的味道。
“写好了。”他闪身,让魏伯伯看他写的“独上高楼”四个字。
“比我想象的要好,看来功夫还没废。”老人默了一会儿,问道:“怎么,碰到困难了?”
何天磊笑得惨淡,“我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顶着家人不理解的压力,到头来还是与梦想失之交臂。本来信心满满的,现在没了方向。”
“让你像宇强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工作,你愿意吗?”老人看着何天磊。
“当然不愿意!我这段时间被迫呆在公司里,都快疯了!”何天磊一提起这事儿就激动。
老人笑着看他,不再言语。
何天磊支支吾吾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想,如果打着梦想的旗号,却做不出点成绩,这是不是很荒唐?”
老人叹口气,“天磊,你们兄弟两个,我对你最放心。因为你一直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一直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而你哥,他被自己做的茧缚住,过得很拧巴。人生的价值,不是用成功与否来衡量的。每个人都应该有最适合他的生活方式,你首先要做到的,是对自己负责,其次才是对身边的其他人负责。至于你说的没有做出成绩,这不是你能左右的。努力到了就可以,其他的不靠做,要等。”
何天磊展露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我明白了,不再胡思乱想了。谢谢您。”
老人拍拍何天磊的肩膀,“走,我带你们看看我养的花。”
魏老先生养的花不仅种类繁多,而且长势喜人。没开花的枝叶繁茂,开了花的娇艳动人,连我这个“花盲”都忍不住赞叹一番。用他的话说,养花和育人是一个道理,都要用心。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教师,最关键的就是要了解每一个学生的想法,掌握他们各自的特点,因材施教。养花亦是如此。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特性,养花人对这些都要熟记于心。
我听着老人平淡的絮叨,看着他简朴的衣着,竟觉得他比我见过的那些商业巨擘都要了不起。
拜别了老人,我和何天磊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这里比我家好多了吧?我说带你去个好地方,没骗你吧?”何天磊问我。
我笑:“小石头果然是说话算话的。”
何天磊拉住我停下脚步,他紧锁着眉头,像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我问。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指,说:“你就是从魏伯伯那里知道我的小名,对不对?”
我甩开他的手,用极尽鄙夷的语气说:“你才知道啊?反应速度弱爆了!”
他伸出的手指抖动了几下,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