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号码,归属地未知。我疑惑地按下接听键,对着电话说了声“喂”。
“是吴桐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啊,我是。”
“哈哈,看来我没弄错。你知道我是谁吗?”
完了,又是这样的开场白。我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接下来要有一场拉锯战了。凭我的经验,但凡以“你知道我是谁吗”开头的对话,之后的发展趋势都是“不知道——你猜——猜不到——你再猜——……∞”
当然,我也清楚终止这种恶性循环的方法——大喝一声“你丫吃饱了撑的吧?再不报上名来老娘可挂了!”
很遗憾,我做不到。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就只好握着电话愁肠百结了。洛洛比我果断多了,每次都能给对方些颜色看看。当然,她也有失误的时候。
某天,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在看小说,洛洛在睡觉。她的电话铃声响起,洛洛翻个身,按了免提,以此表示对于这个扰她清梦的人的不满。
只听电话里传出一句:“你知道我是谁么?”
洛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电话:“那你猜猜我是谁呗(*^__^*)”
洛洛:“我管你是谁?!”
电话:“你以为你是谁呀?敢这么跟我说话?!”
洛洛:“你以为你是谁呀?敢跟老娘吼?!”
电话:“你死定了,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你肯定会为你的态度后悔!”
洛洛:“切!你爱谁谁!”
电话:“哈,很好。我本来打电话过来,是想再给你的期末论文宽限三天,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洛洛:“什么?难道你是……”我听到洛洛坐起来的声音。
电话:“哼,你就等着下学期重修吧!再见!”
对方挂断电话的瞬间,洛洛肝肠寸断地喊了一声“老师!!!”。
之后,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洛洛带着论文到办公室又是赔礼道歉,又是送小礼物。终于,那个总是自认为很可爱、很幽默的女博士讲师答应给她通过。
我赶快制止自己发散的思维,对着电话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哈,我听不出你是谁。”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足足半分钟,“你可一点儿都没变。”
“呵呵,是吗?那么,请问你是……”
“我提醒你一下,我以前教过你最好的朋友洛洛弹吉他。”
“啊!你是葱……杨聪华学长!”好险好险,我差点叫他“葱花”。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更开心了,“得了吧!我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叫我‘葱花’。”
“呃……”
“行了,说正事儿吧。我现在已经是独立音乐制作人了,有自己的工作室。前段时间看‘巅峰乐团’比赛,我觉得你们乐队还不错,尤其是你们的主唱何天磊。但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所以迟迟没有联系你们。怎么样?他会不会愿意跟我合作?”
我激动得心跳都加速了,“你是说……你愿意为他们发片吗?”
“当然,不过还要经过一些更加专业的训练。但是,”他强调,“只是‘他’,不是‘他们’。”
我皱眉,“你只要何天磊一个人?”
“我知道乐队都是不太愿意分开的,你是何天磊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劝劝他。”
“我只能说帮你试一试,”我说,“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行。不管成不成功,反正周末我都要请你们俩吃饭。我很想跟这么优秀的创作型歌手认识一下。”
“好的,谢谢学长。”
这真是个好消息。但是,何天磊会同意吗?
“不,不行,我不同意。”这就是何天磊的回答,坚决得不容置疑。
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惊讶。
“天磊,”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采取迂回战术啊,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等我红了再把neverland带起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想法好像很无耻。我只好僵硬地点点头。
“温蒂,关于苟富贵勿相忘的诺言很难实现,你知道为什么吗?”何天磊循循善诱。
“呃……因为承诺者都食言了?”
“不是,”他摇头,神情异常严肃,“是因为团队中的一个人先成功了,他和其他人就不再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们的合作将不再默契。那种看不见的隔阂,会彻底击垮彼此之间的信任。”
“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
“不用再说了。”他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抚地笑笑,“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重整旗鼓的。”
“那好吧。不过,周末杨聪华学长想请我们吃饭,这个不好拒绝吧?”
“吃饭的事当然没问题,尤其是跟喜欢音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