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去追寻他的梦想,去那个远在大洋彼岸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心里泛起了这句几乎被用到烂俗底部的诗句。
我最亲爱的小石头,尽管在他离开的时候我竭力装得是那么的坚强,连小时候学的诗都搬出来安慰自己,可是却无法阻止心里那股酸酸的感觉在不断不断的蔓延着,无能为力的看着它一点点的把我吞噬、湮没。
别离的滋味永远是那样的苦涩,像是一杯忘了加糖的咖啡,一口喝下,那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一点一点的融入到身体里,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承受着那种苦涩的折磨。
你是否知道,我最亲爱的小石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愿意与你分离,哪怕仅仅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多么的希望你能够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一起度过这难忘的新年。
可惜,这也不过是如果而已。因为那只是如果而已,所以一切也只能是我脑海里的一点点浮光掠影罢了,时光前行,也就把所有的幻想碾碎在它的脚步里,连一点点痕迹也没剩下。
多么令人伤感,即使早已知道结果却总也无法学会不去做那样无谓的幻想。
回家的路上,爸妈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他们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像是担心稍稍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手心里传来久违的温暖,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和牵着天磊的手感觉又有不同,真的好久没有这样牵着他们的手了,也真的好久没有感受那样令人安心的温暖了。
上一次牵他们的手是什么时候呢?我早已忘记了,回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一样的遥远。
安静得有些近乎尴尬的归途,三个人并肩走着,风开始加大了飞舞力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下雪了,点点飞雪在天空中飘舞着,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精灵,落在脸上,冰凉透心。
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温暖笑意,就连扑面而来的空气里都满是一股暖意,阳光温柔的洒了下来,我心里的不快总算是消散了一些。这可是过年哩,别的不说,就是这新年最为丰盛的大餐可绝对不能辜负,要是让这短暂的别离搅了我大吃一顿的心情那可真就是大遗憾了。
算了,罢了,在这样的一个欢乐的日子里,还是先把一切不快都抛到脑后吧!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的新的开始,可不能让已经过去的事情搅扰了自己新的生活的开始!新年新气象,在新的一年里我一定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才对!
回到家,便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年庆,准备晚饭的食材,燃放烟花爆竹。
难得回一次家,我给妈妈打打下手,老爸一如既往的抱着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手里忙碌着,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像是空了一块儿似的,像是一副画中的大块空白,是那样的扎眼,那样的膈应人。
“行啦,行啦,出去玩吧,我一个人就行。”看我有些心不在焉,妈妈接过我手里的食材。
我没说什么,的确现在有点神情恍惚的我的确不太适合来帮忙,搞不好会弄砸了今晚的年夜饭也说不定。所以,用老妈以前说惯了的话来说就是——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出了门,有些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道路、树木、商铺……这些本应该熟悉的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这儿,还是我熟悉的儿时乐园吗?这儿,还是我无数次梦中魂牵梦绕的家乡吗?这儿,还是那个承载了我无数欢乐时光的地方吗?
走在街上,忽然发现这里竟然有那么多的人我似曾相识,可要打声招呼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竟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话到嘴边也只好伴着口水一起咽下。
“嗨,这不是桐桐吗?回来过年啊?”
“都长这么大了,快认不出了。”
“可不是,一转眼就从黄毛丫头变成大姑娘了!”
……
随处可以听见这样亲切而热情的问候,说话的人我却觉得一个都不认识,在脑海里以西会有一点印记,却完全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谁,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们。于是,我只好礼貌性的点点头,随口回答着,用微笑掩饰着我内心的尴尬。
不知为何,在这熟悉的家乡我竟然也会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一如彼时我为了求学到了那座陌生的城市里的感觉。感觉每个人都差不多,都会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可惜也仅仅只有一点点而已,还没有多到足够唤醒我那迟钝的记忆的地步。
那种明明似曾相识,却始终隔了一层阴霾的感觉。
许多的人认出了我,和我打招呼,不外乎是那些司空见惯的话语,此时听来却有着别样的滋味。我一一回应,也许,从这些招呼中我才能够一点点寻回彼时对故乡的感觉吧!
真的是离开太久了,尽管在我的记忆里离开家乡仿佛只是昨天的事一样。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对这句诗感受得那么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