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之中。
仿佛没有上下,没有光明,连空气都不知是否存在的虚无之中,唯一的实体静静悬浮着。
司业睁着一对布满了灰翳的眼睛,随着瞳孔中无尽的星光隐现,他眼中的虚无也逐渐浮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仿佛是一个时刻燃烧着的无形的太阳,庞大,炽热,高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却不散发任何光亮。
它仿佛永恒高悬在那里,又仿佛从未存在过。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与凡人有了本质的区别,司业依旧感受不到——一个残破,却无法形容的无形无质的个体。
而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系统的本质与之有关。
司业望向了前方的虚无,随着内心轻声呼唤,一片由各种神秘符号与花纹组成的幕在他身体自上而下地展开。
原本数据化的面板已经消失了,自上个世界回归之后,已经整合过一次的模板彻底消融,最终变成了眼前这片扭曲的纹路,像是刺青一样印在了他的身躯表面。
没有数字,也不像智慧生命的文字。
但司业望过去却能够从每一根线条中读出它的含义,那些或简陋或复杂的纹路与符号本身就是一种高度压缩后的信息。
而此刻的他也不再拥有凡人的形状。
虽说整体还保持着人形,却已经膨胀了数十倍,像是神话中的巨人或者神灵一般,端坐在虚空之上,背靠黄铜的表盘。
钢铁齿轮、指针与黑色的诅咒火焰构成了巨大的王座,看似是器物,实际上同样是司业身体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下面则是无数膨胀又凋亡的血肉团块,其中有无数混乱的能量诞生又湮灭,能量的洪流像是瀑布一般垂落,在最下方又变换为混沌的雾气升腾。
这副样子,已经很难称之为人类或者妖魔。
祂是司业与其从各个世界剥离出的概念杂糅融合后的产物,是凡人的躯体混合了诸多世界的本源概念,被这个神秘空间放大之后的形象。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神。
如果是普通的世界,仅仅是降临就会引发规则的扭曲,他身上各种来自不同世界的本源会渗入世界的底层,篡改已有的规则。
回归之后,始终困扰着司业的疑惑——“系统以及自己所夺取的血统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终于得到了解答。
的确是概念或者信息。
但是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离谱,他之前夺取血统的行为与其说是在采集信息,不如说是剪裁世界的一部分。
而此刻那些被切下来的世界碎片以司业这个凡人为核心,已经彻底地融合为一体。
本质上,就相当于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世界”。
只是过于畸形,且在体积上完全没办法跟真正的世界相比。
司业抬起手,黑色的指甲轻轻一勾便带起几个光点。
那是他所经历过的世界的锚点。
而再往前……
他眼中的灰翳如雾气般翻涌,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虚空中便浮现出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光点。
司业到现在才明白,一直以来系统提供给自己休息的空间与用于存放物品的空间原来都是一处。
而这片区域甚至不应该被冠以空间之名,只是被强行开拓出来的类似的东西。
这里是世界与世界的夹缝,世界之外自然断绝所有的因果,不被任何规则所束缚,相比起真正的世界来说,可以无限大,同时也无限小。
而系统的本质……
司业再次望向了那在虚无中不断辐射着未知影响的庞然大物。
很显然这东西已经死掉了。
但生命本就如此,旧时代终结,新时代开启。
如果用人类的命名法或许可称之为“大吞噬者”,以世界为食的畸形世界,不知为何在生命走到终点之后,于虚空中散播自己的种子。
司业此刻的状态就仿佛它的后代,只是尚在卵壳之中,只待完成最后一步。
“之后就彻底不能被叫做人了。”
尖锐的指甲点向最初的那个光点,神明般庞大的身躯也在这一瞬间被灰色的雾气遮蔽。
重复着生长与凋亡过程的肉块与庞大的王座收拢,能量的洪流被压缩,恐怖的本质被精致的外壳掩饰起来。
最终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就只剩下一个长着猫耳的黑发青年,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稍长的黑发几乎垂到脖子。
就连眼睛都变成了最普通的黑褐色。
司业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忽然一招手,从黑暗中扯过来一套崭新的衣服,以及眼熟的黑色披风。
这一刻,原本灰尘大小的光点在他面前已经变得巍峨如山峦,爆炸与毁灭的火光时隐时现。
从外观看,这就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世界,被千年万年连绵不断的战火摧残到体无完肤的世界。
而面对这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