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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兄弟昨夜谈话到下半夜,自也起床比较晚。一 .
谢归醒来时,见谢原仍在酣睡,也没有叫醒他,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觉得,这鄯善政事实在太复杂,自也没有必要,更不想参与,只把这当稀罕事儿,听完便罢。只是短短几天,他恍然觉得从以前来当村自由自在的平民,到现在侯爷家子弟,实有些不真实,就像做了一场梦,且他这梦中还没有清醒。
若不是谢家一份子,或者那日没有碰巧遇到石锰,生父谢煌仍没有找到自己,且妹妹芮嫚儿没被霍家老儿觊觎,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谢归想,现在必已与芮嫚儿成了夫妻,叔叔景兹若觉得为商客做保镖太劳累,便可留在家中,与养父种种地,平日里练武强身,以颐养天年。那自己会做些什么呢?仍会放羊。他突然想起有一天不让芮嫚儿去放羊的情形,因为以前都是芮嫚儿去放羊,直到谢归发现那戈壁上充满危险,自也不敢再让她去,偏又不能明说,担心养父发现他劫掠劫匪的小秘密。那日,芮嫚儿以为谢归嫌弃,便哭着对芮和玉道:“哥哥不讲理,他不让我去放羊呢。”芮和玉看了看谢归,笑着安慰道:“你哥哥这么做一定有道理,不去便不去罢,以后跟我下地去摆弄那些胡椒,胡瓜去,爹可有好些秘诀呢,想不想学?”芮嫚儿这才破涕为笑,不再坚持。
那种生活多好啊,既安静又平和,只偶尔得空,还可做个自由自在的侠盗,以帮助附近穷困的乡邻。只是,这种生活偏被那可恶的霍家老儿打破,活生生害得芮家三口惨死,而那罪大恶极的帮凶姚溪,最后不仅洗脱罪名,还得了个缉拿恶徒有功的好名声。想起这些,谢归都认为这世道不公,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世道如此,仅凭一己之力如何改变?
谢原也醒来,见谢归睁眼却不起床,笑道:“哥,该吃早饭了,若我平日睡到现在,只怕我父亲已经进来揪我耳朵了呢。.”
两人这才起床,那茹蓉早把洗漱的热水端进来,在边上好生服侍着。
谢原笑道:“哥哥,我倒挺羡慕你的。”他指指茹蓉说:“这丫头可乖巧了,以前我曾向伯母讨要过,伯母舍不得,这会儿你回来,却又舍得了。”
茹蓉只笑不出声。
谢归却道:“堂弟,她虽是下人,却也是人,若她愿意,我这就跟,母亲大人说去。”
茹蓉一听谢归要让她服侍谢原,满脸不高兴起来。
谢原笑道:“不必了,不过哥哥,你回来还没曾喊过伯母母亲罢,这,第一次估计是挺难的,以后就会好了。”
客堂里,只站着怡秀公主与叔叔婶婶,却没见谢煌,也没见楚羽。他们显然已经吃过了,看谢归两兄弟出来,怡秀公主忍不住激动走上前,却半途站住,两眼紧盯着谢归,嘴里只说:“孩儿,饿坏了罢,快吃些填填肚子,若不够,厨房还有。”
谢归想,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迟早总归要喊的,于是上前鞠躬拜道:“母亲,叔父,婶婶。”
这一喊不打紧,偏把怡秀公主和婶婶的眼泪逗下来。怡秀公主更是紧抱了谢归,哭道:“孩儿命可真苦,母亲如今忆起那两个蒙面贼来,直恨他们不得好死,害我家孩儿在乡野间吃尽苦头。”
还是谢东在一旁劝道:“嫂嫂,夫人,别哭了,归儿这不是回来了么,你们这样,他们怎能吃得上饭?”
怡秀公主这才松开谢归,却仍止不住眼泪。
谢归问道:“母亲,父亲上哪儿去了,楚羽呢?”
怡秀公主擦了擦泪,说:“你父亲天未亮便上了早朝,这会儿只怕去见王上了。.楚羽就是和你一起来的那孩子吧,他昨夜祈求你父亲给他谋个差事,一早也跟你父亲走了。”
谢归‘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心里却有些遗憾,他没想到楚羽并不愿留在谢家,却只希望能在鄯善独自生活。
吃过早饭,怡秀公主好似抓到机会,待家仆收拾完碗筷,便问:“孩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吃过那些苦,快给为娘说说。”
谢归自不想让母亲再流泪,便说得尽量简短些:“孩儿被人弃于白龙堆,偏被过路商客芮和玉捡到,那芮和玉亦是孩儿养父。孩儿还有个叔叔,原本是养父保镖,因养父商队遭遇劫匪,自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便留下来照顾养父和孩儿。”
怡秀公主忍不住又问:“你养父倒是个好人,既然财物被劫,岂不是一穷二白吃尽苦头?”
谢归道:“那也不是,听叔叔景兹说,那些劫匪虽抢去整个驼队,倒并没有挨个儿搜身,养父身上还有些盘缠,于是遣散商队随从,只叔叔景兹自愿留下来照顾我们,于是他们带孩儿就近到高昌田地郡安下家,并把孩儿抚育成人。”
怡秀公主见谢归后颈间还有搏斗所留下的伤口,上前轻抚道:“孩儿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劫匪了么?”
这话又令谢归想起芮嫚儿的惨死,以及他在霍家后院与那些打手官差激烈搏斗的场景,一时说不出话,只兀自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