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一遭，可见，王上对你父子两皆负有厚望，可不能负了王上和本宫一片苦心啊。”说着，站起来，亲手把珠链给谢归戴上，“谢家几代忠良，谢候又是如今鄯善顶梁之柱，眼下王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偏对储君之位摇摆不定，若有一日，那几位有能力觊觎王位的王子中某一个继位，本宫与嫡子嫡女可就沾不到这佛光了。”说罢，潸然泪下。

    这话让谢归心里惶恐，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跪在原地不动。

    谢煌道：“殿下可知，大公主已被王上许给于阗左将军姬籍，想必使者不日即可到达于阗，若那左将军同意，大公主必可享受殿下同等富贵，受人尊崇啊。”

    王后听了这话，更悲伤了些，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道：“柏妮娜与本宫相依为命，且她崇信佛教，自也不会拒绝她父王指定的婚约。只是，我这妹妹是知道的，两国和亲，苦的可是女人，想当初本宫从王庭嫁到杅泥来，不管天气还是饮食皆与王庭不同，那时，由于一时不能适应，所以这些都不停地折磨着我，我又能到哪里诉苦去？若不是妹妹每日进宫安慰，只怕这世上早就没有本宫了。”有宫女递来布巾，王后拿起来擦擦眼角，继续道，“只是，眼下景况与当初大不一样，三十年前，大汗为鄯善恢复疆域，所以鄯善上下皆感恩于柔然，自然不会慢待于我，而此次与于阗和亲却有天大不同，柏妮娜王兄曾亲率大军击败过于阗军队，即便她嫁过去，那于阗左将军又怎会宠爱于她？”

    王后不能明说的是，当初未嫁时，她已有了心上人，两人约好，只要找到合适时机，便让他到自己家提亲，只是，当初可汗为笼络鄯善，便把她许给了当时的王储，也就是现在的鄯善王。所以嫁到鄯善，王后自是不甘心的，可又有何用呢？女人的命运不过如此。好在王上待她不薄，她也渐渐淡忘了那段感情，只是，若令自己的女儿也重蹈覆辙，作为母亲的她岂能放心？何况，鄯善与于阗为精绝城已交恶数百年，那左将军又怎会对女儿宠信？

    谢煌见王后越说越伤心，忙跪下拜道：“殿下且莫要这么想，换个角度，不管谁坐王位，大王子殿下仍会手握军权，那左将军姬籍既然娶了大公主，自也会看在我鄯善强大的军力上，不敢对她有半点不敬，不然，以王子殿下与大公主之兄妹情，岂能由得那姬籍薄待大公主么？”

    王后凄然道：“看来，王上果然是想换储君无疑了。”

    谢煌这才知道说错话，不过，不管王后以前知不知，明日王上便会把立二王子为储君的王命告知天下，因而也再无隐瞒的必要，只跪拜道：“王上如此，必也有道理，还请殿下体协。”

    王后冷哼一声道：“想我那鸣儿，自幼便学文习武，立志要令鄯善更加强大，更是建成一支无敌之师，把于阗来犯之敌拒于国门之外，可如今，只落得个如此下场，王上是不是看到我娘家柔然叛乱迭出，已不复从前实力，是以不再看重我母子三人？”

    谢煌解释道：“王上这般做法，只为鄯善能长久立于这片大漠绿洲不倒，实非殿下所想。”

    王后却反驳道：“是么？那，把我嫡女许给敌国左将军，我嫡子自幼便被作为储君培养，偏到这时，却要另立储君，还要让本宫作何想法？”

    “殿下，如今鄯善国力孱弱，而周边强国林立，不管人力还是物力实还未到振兴我鄯善的时候啊，王上的意思，暂且修生养息，待有一日我鄯善实力雄厚，再践行大王子的愿望，一定会更容易。”

    王后思寻半晌，却道：“鸣儿建那些精兵，只为保家卫国，震慑可能的敌人，又没有打算侵犯别国，这不也是修生养息么？”

    怡秀公主亲密走到王后身边道：“殿下且想一想，眼下鄯善绿洲频遭风沙侵袭，绿地面积逐渐减少，近三十年来，虽王上竭力鼓励人口生育，偏鄯善总人口还是只有七八万人，若不是正当商道，能获取丰厚的税收，哪有能力养活那四千精兵？”

    王后转头对怡秀公主道：“这么说，是因为建立了那些军队，使鄯善财力枯竭了么？”

    怡秀公主笑道：“倒也不至于，只是由于绿洲减少，草场也相应更少了些，还有些绿地，必须作为耕地保护起来，是以，要喂养那些从破洛那花重金买来的马匹，也是极其昂贵的，更别说大王子殿下从大魏购买无数精铁，以锻造精良的兵器了，都是大开销啊。”

    王后看了怡秀公主一眼，默默坐回雕花木椅，自有宫女端来热茶，接过来喝了一口，只道：“这都不是理由，难不成王上还要命鸣儿把那些军队都裁撤了么？”

    谢煌感激地看了眼妻子，遂说道：“王上定不会裁撤已建成的军队，不过，依当下景况看，王上也不希望以后扩张军队，否则，鄯善实在无力承担啊。”

    王后端了茶杯沉默许久，只道：“妹妹，你且留下来和本宫说说话。”又对谢煌父子道，“你们暂且退下吧，本宫今日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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