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如果我提前和大人说了，大人听不听还未可知。”

    “毕竟他体内的东西，太让人惊讶，恐怕也只有大人亲眼看过之后，才会相信。”

    伊耶娜美眸连闪，意有所指的说道。

    鬼目少年眉头皱起，神色难明。

    他稍一沉吟，似是而非的开口说道：“九十九道真言化锁，将汨罗天的真身禁锢，这么大的手笔，像是道家师脉的作为。

    我有些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吃饱了撑的?”

    鬼目少年面露疑惑。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伊耶娜眉眼含笑，淡淡道。

    “哦？那你想说的是什么?”鬼目少年扬眉，疑惑的问道。

    伊耶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看着少年的眼睛，神色郑重。

    “虽然他的灵魂气息很微弱，但他确实还活着，一个汨罗天，受到浊的侵染还能保留完整的意识，没有死亡也没有堕神，这是一个奇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鬼目少年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眼神异样，额间的鬼纹扭曲成一团。

    “意味着天开一线，它愿意饶恕我们的罪孽，意味着我们可以回归自由，重新做人？”

    鬼目少年不由的冷笑。

    “伊耶娜，你太天真了，万万年了，从远古直至今日，无论是先天生灵还是后天生灵，你见过哪个到达那个境界？”

    “神灵都不能做到，遑论我们这些后天的罪人。”

    伊耶娜的神情难看，心底忽然涌现出了绝望，但她仍强自咬牙眼神森寒的说道：“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不能杀他？即便他的体内有真言，又怎么样？

    他的灵魂太弱小了，我照样可以摧毁它，取而代之。伊耶娜，你阻止不了我。”

    鬼目少年眼中黑气缭绕，阴阴的开口说道。

    “是吗？你可以试试。”

    伊耶娜美眸中红芒闪动，嫣然一笑。

    “伊耶娜，我不想与妖灵为敌，最后奉劝你一句，别再自欺欺人了，他现在之所以没死，是他体内的真言锁链，强行稳固住了他原本破碎的神台。”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师脉画下的一张大饼，圣人的宏愿，他们的道心，也再次困住我们。”

    鬼目少年缓缓说道。

    鬼目少年的话落入伊耶娜的心中，没有溅起丝毫的波澜，伊耶娜依旧不为所动。

    蓝色的海面上，忽然荡漾起了一丝丝的细小的水波。

    鬼目少年认真的看着伊耶娜，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内心，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鬼目少年的脚下，丝丝的黑色升腾，夹杂着浓郁至极的死气和淡淡的浊气，迅速蔓延整片海洋，湛蓝的海水顷刻间变得污浊不堪，有如黑色的墨汁。

    “你忘记了，我们是天地中的一缕执念，我们存在的理由，就是报复这个世界。”

    鬼目少年又一次喃喃自语，他既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伊耶娜说。

    伊耶娜被包围在其中，她的体表与黑色的浊气相触，白皙的皮肤上慢慢裂开了几道褶皱。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住了她，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冥渊，绝望而又阴冷，充满着悔恨和痛苦的地方。

    伊耶娜看着周围漆黑的海水，神情陷入了犹豫。

    “我们做个交易吧。”伊耶娜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鬼目少年有些惊讶，翻滚着的黑色潮水微微一顿。

    伊耶娜神情痛苦，她缓缓的伸出了右手，手心是一点盈盈的绿色，散发出生命的无尽光辉。

    “这是我族的天命，我拿它交换他的性命。”

    伊耶娜声音清冷，美丽的容貌瞬间苍老了许多，满头的青丝化白发。

    “以百年为期，如果我不能以同等价值的东西将它赎回，它就是你的，你答应吗？”

    伊耶娜看着鬼目少年，目光冷冽。

    看到伊耶娜手中之物，鬼目少年神色震动，眼神复杂。

    他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疑惑与不解，天命中蕴含着一族的气运和天地的认可，是一族生息之根本。

    伊耶娜，你用它作为交换，真的值得吗？

    天命这种东西，你怎么会随身带在身上？

    鬼目少年忽然猜到些什么，他幽幽的问道：“这是你的本体？”

    伊耶娜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鬼目少年笑道：“好，伊耶娜，我同意这份交易，他的性命是你的了。”

    伊耶娜将绿芒交到少年手中，神情郑重，口中说道：“向汨罗天起誓。”

    “汨罗天在上。”少年如是道。

    伊耶娜的身影渐渐消失，离开的刹那，她听见鬼目少年冲她说道：

    “无名，我的新名字。”

    伊耶娜的神情微动，一抹讶色在紫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