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捻了捻鬓角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如此轻率？”百里绫厉声喝道，只是那神情却出卖了她。分明是心疼他伤害自己，却非要用这样的借口才能说得理直气壮。

    “父母？众人皆知我夏良笙只是姥姥在山门前捡到的弃婴，父母既已将我丢弃，自然我的身体发肤便与他们再无干系。绫子，你知道吗，我现在充满了力量，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夏良笙说着，捻了一个兰花指，笑眯眯的说道：“这感觉，真好。”言毕，嘴角勾起一个妖娆的弧度，眼神轻佻，千万风情尽数藏于那一瞥之中。

    “你！！”百里绫气得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了。小染一脸着急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然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良笙。绫子的轻功很好，目前只有夏良笙追的上他。

    “由她去吧。”夏良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将双手背到身后，淡然说道。小染一听这话便急了，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师傅……这个……”柳生小心翼翼的开口，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盒子。

    “你替我收着吧。为师累了，你先回去。乐天，你随我来。”夏良笙说着，转身朝山涧走去。

    绫子一个人一路跑到了了瀑布顶台，这个时间没有人在修炼。她坐在高高的顶台边缘，表情木然的看着远方，无限哀思溢于言表。

    “绫子！”小染气喘吁吁的终于赶上了百里绫。可是她却看到百里绫将头埋进了臂弯，整个人坐在宽大的瀑布顶台边缘，纤细的背影说不出的落寞。小染站在她身后，本来是想伸手抱抱她，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最后只是在她身边默默的坐下来：“绫子，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有原因有理由的，你不要怪他，他毕竟是一派长老。”

    “我不是怪他，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至少应该告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斩后奏。”她闷在自己的臂弯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她喉咙里，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哽咽。

    “但是你会支持他，就算你现在这么难过，你还是会支持他的对不对？”小染说着，手臂环住了她。

    “小染，我的心事，也就你懂得，但是我想我这份心思终究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我与他自小就相识，我的心里除了他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百里绫松开环着膝盖的手臂，埋进了小染怀里，渐渐的从哽咽开始抽泣。

    “绫子，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无脚鸟？”万俟墨染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道。

    “啊？”抽泣中的百里绫似乎有些不明白万俟墨染这话的意思。

    “这世上呀，有一种无脚鸟，它一生都在不停地飞。累了就在空中睡觉，渴了就喝雨水，饿了呢就吃飞虫。这辈子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也就是死亡的时候。”万俟墨染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轻的说着：“这么多年你追随着夏流，我总是有错觉你就是这样一只无脚鸟。你眼里除了他已经容不下任何人。可惜我们都知道，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虽然互相钟情于对方，可是各自背负的使命不同，怎么能够走到一起。这么多年你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年轻姑娘的乐事。我们在读诗经里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你跟着他帮助他处理唐门事物。我们在挑选上好的丝绸做花衣裳的时候，你与他在江湖里杀进杀出。你就不会累吗？你真的希望，有一天你像无脚鸟一样，飞着飞着就累死了吗？”万俟墨染说着，轻轻的拿出帕子擦干她的眼泪，温柔的眸子暖暖的看着她道：“世间癫情皆天命，可知痴心是毒心？”

    百里绫愣愣的看着她说完这些，继而又趴在她肩上哭了起来。是啊，这么多年，自己错过了多少，就连师傅都说自己三天两头都不呆在门派里。也许，也许真的该停止了吧。

    许久许久，才平静了下来。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送她回去吧。”一直藏身在暗处的夏良笙在小染打手势说绫子睡着了的时候，走了出来。

    小染追着绫子来之后，夏良笙终于还是跟着来了，只是他一直躲在大石头后面没有出来。小染点点头，轻轻的将哭累了睡着的绫子交到夏良笙手里，然后自己走了。

    夏良笙坐在瀑布顶台旁边，怀里抱着绫子望着远处。他身上穿的是蝶恋衣，传说蝶恋衣在舞蹈的时候会招来蝴蝶绕身，浪漫美好。但是此时黄昏日暮下穿着蝶恋衣的夏良笙，和一身绿衣的绫子，却显得那么伤感。

    “喂，我当初没遇见你多好，把感情藏在心里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晚风轻拂，夏良笙低低的话语飘散在空气里。

    远处，一双清亮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似有泪光掉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呢？

    转身离去，踏碎一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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