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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俐手心直冒汗，刚出口的声音突然磕巴了：“咳咳，嗯，是。&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尹云峥抬眼一瞥他，又垂首仔细擦着，“你大了，有些事应有自己的主张，我没意见，可是，你要是为了一时之快，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宗，家国的事……”尹云峥突然抽出手里擦的小匕首，青俐瞪大眼，吓了一颤。

    尹云峥若无其事的吹了吹锋利的刀刃，接着说道：“……那就谁也救不了你。”他又重新盖上刀柄，小心放在腰侧。抬头冷冷的看了“尹云峥”一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青俐被震的后脊背发凉，逗着嘴唇，不知所言。那一眼，那抹笑，让多年后的青俐都会在睡梦中惊醒。

    马车依旧在路上颠簸。车内，两兄弟各坐一旁，各怀心事。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间奔向目的地王府。

    青俐心里默默记下来这个可怕的名字：伊藤正桓……

    万象楼里，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程老板在台挽着凤鬓，两鬓的发松松散落，闲闲绾三两绢花，冰肌玉肤，细润如脂，铅丹其面，点染曲眉，穿着青色褶子衣，舞着水袖，端的是芳馨满体，瑰姿艳逸，张口袅袅糯糯，凄凄迷迷的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华贱……”

    台下的宾客微醺的搂着酒壶，随着台上程长渝婉转的曲调轻轻摇动身体。

    什么是痴，什么是醉。

    能抱着一壶酒听着唱进心坎的曲儿是痴。

    能在这世道享受片刻的逃离是醉。

    舞台下的男人都刚剃了头，不得劲的戴着西洋帽，后来干脆摘了帽子，晾着秃秃的后脑勺。女人都偎在丈夫傍边，拢了拢新在四联烫的时髦卷发。

    1925年的奉天，变了天。曾经的权贵无处可泄的沉闷，不安，借着一曲忧伤的《牡丹亭》找到切口，发泄出来。面上这角儿扮的杜丽娘高超的演技和唱功倾倒，内里都悲着各自的不幸。

    这时候，不必再掩着情绪，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是角儿唱的好呢，流出些廉价的眼泪，也没人会笑话。

    有男人听哭了，身旁的女人也哭了。女人在蜀锦旗袍里抽出手绢，给男人拭泪，又给小心给自己擦了擦。

    程长渝唱到【北尾】“亏你南枝挨暖俺北枝花。则普天下做鬼有情谁似咱！”台上的杜丽娘在最后定身，收袖，沉声，高唱出最后这句悲愤的话。

    台下均身子一顿，顿时呜咽不止。

    一曲过后，曲终人散。

    宾客们听戏打发了今晚，还意犹未尽的咂摸着台上绚缦凄切的故事。

    池座子里，歪歪乱乱的木椅，星星点点的瓜子壳，间中还杂有一两条惨遭践踏，万劫不复的毛巾，不知擦过谁的脸，如今来擦地板的脸。

    程长渝在后台卸妆，隔壁一个小孩抱着一摞牛舌饼去了隔壁人最多的上妆房。听闻西街的范师傅要去济南，就卖这两天了，怪不，得都紧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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