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二字的屋里,大喊:“老爷,陆老爷不好了!”
“慌什么?慌什么?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稳重,要成熟,要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你这样火急火燎的,以后怎么能做成大事?”
“可是……老爷……那个……”
陆师爷伸手打断了杂役的话,加以教诲道:“静心,静心,来,和老爷一样,慢慢呼吸,吸气,呼气……好,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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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还在为那道身影的速度感叹时,却见老妈子是提起衣裳,脚下生风,竟是追了去,还不忘回头急斥林耀:“还不快点磨叽什么?”
林耀虽不知原因,也只好抛起君子形象,一条长辫子横飞跟了上去。
年轻就是好啊,林耀撒开脚丫子跑起来,只见走廊的红柱子倒飞,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老妈子,林耀不知路只好与之平行。
林耀侧脸看着老鸨阴郁的面色,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又见老妈子呼吸急促,杂乱,就知道即便问她也无法回答,于是保持沉默。
左拐右出,终是到了地方,老鸨如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着粗气说不上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前面的屋子,示意进去。
林耀抬首看着门柱子上写的“账房”两字,也便明白了。
林耀十分谨记面试的基本三要素,首先便是衣冠整洁,他想整理整理衣衫,可是却是被老鸨一个劲儿的催促,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了门前的小石阶。
门牙敞开,林耀离得近了,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反倒是吓的林耀退后一步,这时无需侧耳也能听清屋里的谈话。
“哎呦,你……你怎么就不早说,怎么不早说!环二,你咋就没脑子!”
“老爷,不是你,刚刚还说泰山什么的么,我那里能插得上一句话。”
“快,快,愣着干什么呢?扶老爷我赶快离开此地!快点啊!”
“好的,老爷,干脆我背您得了,这样还快,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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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人在吗?”
林耀带无辜的眼神走了进去,探头探脑和个愣头青似的。
然后林耀就像刚刚看到人一样,显然为眼前的景色受到不小的惊吓,又装作不失礼仪的恢复平静。
“在下林耀,见过师爷!”
陆师爷从环二的背上放下腿来,故作镇静,摸了摸胡子,一脚将傻愣傻愣的环二踢开,然后才上下打量门前突然出现的林耀。
“环二?这就是你说的青楼来的?”
环二瞧着陆师爷显然以为他自己被放猴耍了的模样,立马说道:“老爷,我不是说了么,一起的还有个伙计!”
陆师爷瞧着环二的眼神不像骗自己,这才又把目光放到林耀的身上,呵斥道:“出去,老爷我还有公务在身,你一个小小伙计闯进来算什么事情,环二!将他赶出去!”
“哎呦,这好久不见,别的倒是没见长反倒是脾气长进了不少!”老鸨跨进门来,头抬的老高,看着陆师爷竟是毫无惧色。
或许这家伙也欠钱了,林耀瞅着陆师爷干瘦干瘦的的身子,好似树叶似的颤抖,指不定欠的还不少。
再说陆师爷一个有文化有底蕴的职位,虽说比不上知府那般高大上档次,但做的事情绝不容小觑,像上至督抚,下至州县,都聘请师爷佐以政府事务,算得上是地方上的二把手。
大清国不乏有捐官买官之辈,如金钱豹上不止一个两个的斑点一般,这群官人多是好吃懒做,毫无半点文化,对于治下的公务更是一窍不通,这时候就需要请几个师爷幕僚来整理政务,而他那个官只需盖个官印即可。
所以,一个治下正真办事的是官员养的幕僚,他们无官员的名分,却干着实实在在的政府事务,也深得官员的信任。
而林耀却瞧着这样一个含金量颇高的陆师爷,面对老鸨的呵斥,却是躲躲闪闪的回避,不敢碰上老妈子的眼神,即便被说了也一时不敢还口。
林耀就觉得这老妈子的形象顿时高大上档次起来,而那个陆师爷就像蚂蚁一般渺小起来。
林耀的胸膛也跟着挺了起来,头颅抬着比老妈子还高。
讨债的还怕欠钱的?欠老妈子的钱就跟欠我林耀的一样!
林耀十分自觉的从老妈子那里主动分享这债主的骄傲!
“贺……你来这里做甚,你们先出去,咱们换个地方的说!”
老妈子一声冷笑:“出去做甚,就在这里说!”
林耀其实觉得还是找个人多的地方说比较好,实在是就他和老鸨两个人。
若是人手多,催债自然是越僻静越好,尤其是无人的小角落最好。
但现在不光是两个人的问题,还是在人家的地盘,这就有些棘手了。
最好是找个茶馆儿,大街上人多的地方,生不出什么事端。
林耀用手悄悄拉了拉老鸨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