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将志愿者证捡起来的时候,宋浮烟忽然想起,那一年学校要求学生在课外参与一次公益活动。
正巧出校门的时候,遇上工会组织的关爱抑郁症青少年的活动。
本着早点完成任务的原则,宋浮烟想也不想便报名参加了。工会对她先做了一番测试,确认没问题后,给了她一个志愿者证,并让她在周天上午八点到体育馆报到。
周天上午,宋浮烟早早就到了体育馆。简单交待宋浮烟几句之后,便将她领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里,坐着一位看起来比她年长一些的少年,低垂着眸光,情绪不太好的样子。走近了,她才发现,少年眉眼清冷,面容却是这个小县城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俊秀。
见她愣了神,少年的神色依旧冷冰冰的:“你是来动物园派来展览的?”
嘿,这人也忒不讨喜了!
但她是志愿者,刚刚的小姐姐交待她了,不能刺激这些抑郁症少年的情绪。没办法,让着就是了。
她弯唇做出一副自以为最阳光的笑容,说:“你好,我是本次活动的志愿者,代号799。”
少年打量了她一眼,好在并没有拂她的面子:“你好!”
那年的她,在家和在外面,全然是两种不同的模样。一个安静内敛,一个活泼阳光。像是最稳妥的天平,两端恰是一模一样的分量。
不多时,她便凭着自己活泼的性子与那个清冷的少年聊开了话题。
少年未提及他自己的名字,工会也要求她不许询问对方的隐私。宋浮烟很有原则,答应了不问便真的没有问。
少年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抑郁症患者,只是在那边缘徘徊而已。拽住他的,是最后的理智。
他说:父亲外遇又家暴,母亲魔障了,天天想着法的折磨他。至于是如何折磨的,他没细说。
但细心的宋浮烟还是发现了他手腕处的青紫。
抑郁边缘徘徊过的他,眼底一片黯淡:“我差一点点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小姑娘,你不会明白的。”
不久,少年便感受到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站了起来,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再然后,小姑娘揉了揉他的发顶,颇有些安抚的意思在。
少年听到她说:“谁也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家境,但唯一能决定的:是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可以决定你的人生!”
将志愿者证放回了相册,宋浮烟想,不过随口几句宽慰而已,怎么会记那么久呢?
再次翻开笔记本的时候,发现夹层里夹着一张名片,上面留得是乔三白的联系方式。
宋浮烟想,有些事总要弄清楚的。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听见乔三白说:“总算等到你了,沈庭夕他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在哪?”她问。
乔三白说:“你醒来的那个医院。”
“好!”
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宋浮烟脑海里关于沈庭夕的记忆越发明朗起来。大学毕业那年,她大着胆子投了一份简历到沈氏集团。
不出意外,石沉大海了。
但沈庭夕却开始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他找了她很久,想照顾她往后的生活。开什么玩笑,她好手好脚,需要谁照顾啊?
后来,她进了一家小公司上班。沈庭夕隔三差五便到她公司门口接她下班,尽管她并不认得他开得是什么车。
可单凭沈庭夕那张脸,但凡稍微关心一点新闻的人便能认出他来。
同事说,你走大运了,沈庭夕是黄金单身贵族诶,哪怕给她当情|妇,都是高攀的。宋浮烟虽算不上什么文人墨客,但也有一身傲骨在。
她不愿高攀沈庭夕,因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她自然也不待见他。
沈庭夕的毅力,远超于她的想象。整整一年多,沈氏总裁将他所有的闲暇时光都花在她的身上。
她一直告诉自己,都是骗局,有钱人的爱情不是她这个穷人能高攀的。
就算沈庭夕长得最好看又怎样,她不能动心。
当命运再一次将不幸砸向她的时候,她想,气节什么的,要不要放弃算了。就答应沈庭夕吧,就算被骗了感情又怎样,至少能救回她的妈妈。
可看到反抱着自己蹲在路灯下时,那个想着法出现在她面前的沈庭夕,却消失不见了。徒留一句没什么温度的安慰在耳边回响。
在这个患癌症就像普通感冒一样的年代,宋妈妈不幸是其中一个。宋家的积蓄早被宋爸爸败了个精光。
宋爸爸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但他偏偏家暴,家暴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个,便是宋妈妈。宋浮烟劝过宋妈妈许多次,宋妈妈不知为何迟迟不同意。
前年的时候,宋爸爸在外面跟人一言不合打了一架。对方也是个狠人,一下子打中他的要害,当场死亡。
那个打死宋爸爸的人,当时便被警方给带走了。再之后,法院判刑,赔了宋家一笔钱。宋浮烟对宋爸爸并没有多少感情可言,若非有宋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