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似有一副残缺的拼图变得完整,那些曾经丢失的,不被注意的细节,此刻在心中无尽放大,有什么东西被一根丝线串联起来。
她手中还握着那些残碎的布条,然而就如他们的关系,毁了就是毁了,如何能够修复?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与她本就互相试探,从未信任过彼此。
褚暻将手中的布条扔进火中,瞧着它们被火蛇吞噬,转瞬灰飞烟灭。
“好啊,那你就把我的事情告诉所有人,然后看看言卿会怎么做吧!”她眸光沉沉如水。
“包括你在男人面前撕裤子这事吗?”他慵懒地调笑着褚暻,眼神也往她露出的两条白/腿上飘。
褚暻愤恨却无可奈何,扯过袍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不再理会这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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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一过,天热的就快了。
褚暻被关在了密室中。
叶听风表示密室凉快,乃大济避暑圣地!多少人想来都没有机会。
褚暻冷笑,在院子里设了奇门遁甲不说,又费尽心思挖了密道,这地方除了他还有谁能进?
她吃准了这是叶听风要将她软禁于此,虽然原因尚不可知,不过显然是憋着大招对付言卿。
她每日就算着叶听风带下来的饭菜记日,已然半月。
她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也更甚,曾经觉得言卿对她不好,时冷时热,像一个小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踩到就会突然爆炸。
这段时间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他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至少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绝大多数都是开心的。
和叶听风这样外热心冷,好似一块永远捂不热乎的冰比起来,她无比想念言卿。
此时褚暻心心念念的这个人来到了很久不曾踏入的醉霄楼三楼的小阁。
屋内正中放着一块巨大的冰块用以驱散外面如流火一般的炎热。
自上次被天山冰玉的寒气入侵之后,他的功力受损,原本是不惧怕热的他,现在也需要外力降温了。
繁楼得知主子放走褚暻气急败坏,他觉得她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言卿却制止了繁楼,那是他心甘情愿做的,明知这一切不该发生,他却无法说服自己。
原本确定她是叶家的人,那封信,自己便当栽了一个跟头。
可是事情发展与他所想截然不同,有消息称妖女重现人世。
与此同时天京周边出现无量宗旧部踪迹,人心惶惶,皇帝很是头疼,质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也不明白好端端的妖女的消息如何被散布出来,他身边自然不会有人说出褚暻的事情。
那么,如果一开始就是叶听风指挥褚暻,从景德寺到王府,目的是让她接近自己,陷害他,破他武功。
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褚暻真的与各方势力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逼走她,是觉得他护不了她,他的身边更加危险。
可现在他是不是做错了?
言卿的眉蹙起,眺望远处的景德寺。
今天的云极低,大片大片聚集一起,阴沉可怖。
然后风由小转大,最后像是有人在狠狠搅动空气一般,狂风发作,树木被折的弯曲,只听“轰隆”一声,闪电自眼前惊现,雨滴噼啪砸在窗上,水花四溅,有几滴也滴在了他的黑袍上。
淡淡的水迹不慎察觉,可是那毕竟还是留有痕迹。
变天也不过转瞬。
杨语堂踱步到他身前关了窗,“大雨已至,仔细点,莫要被淋湿了。”
言卿只望着天,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嗓音“这天是该下场大雨了。”
“褚暻还没有找到,你准备怎么办?”杨语堂面色凝重,那温柔的笑此时也不见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找不到就静静地等。”言卿凝着那块逐渐消融的的冰,手一挥,变为一滩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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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暻此刻坐在一个类似黑匣子一般密不透风的马车中,她连续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阳光,如今又像个囚犯一般被关押着。
她虽然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但是之前的不见天日与关押时间的增长,令她还是感到了心慌。
只恨自己手边没有任何能劈碎这黑暗的武器,那灵敏的听觉与嗅觉此刻已经丧失,她靠在角落,呼吸急促,看不见的地方似有巨兽潜伏,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将她撕碎。
褚暻紧紧拽着领口,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屈辱地死去之时,稳步前行的马车被狠狠逼停。
因为巨大的惯性,她被甩在了车壁上,猛然的撞击带回她的神智。
紧接着是兵器的撞击,那属于金属的清脆声让她彻底清醒,褚暻的耳朵紧贴着车壁,细细辨认外面的声音。
应该是两队人马,后来的那一队冲着自己所在的黑匣子马车来的。
“宗主有令,将马车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