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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察府是大济在各个郡设立的用于监督管理的府衙，不受命于当地郡长，一般是从天京抽调人手去地方。

    他是从天京来的？

    而且他与叶听风颇为熟络，毕竟褚暻头一回听见有人叫他“小风”，还真是有点神奇。

    只是叶听风的神情就不是那般自然了，他对着这位林大人拱了拱手，“听风不敢叨扰林大人。”

    话里话外都是拒绝，他仍旧坚持，“怎么会是叨扰，我很久没回天京了，还想听你讲讲天京的趣事呢！”

    叶听风瞧着他的笑脸，表情并不自然，似是抗拒，但还有些敬意，总之很是别扭与复杂。

    只是眼下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在他还未踏入哈和城时，就料到了这一天。

    只是......

    叶听风侧身看了下褚暻，她目光转了转，很自然对上他的视线，意思是：你看我干吗？

    他又能怎么阻止呢？有的人注定要相见。

    ==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监察府。

    不知道哈和城因为在边境经济不够发达，还是这位林大人生性节俭。

    不过通过褚暻从城外到监察府这一路看到的景色来看，哈和城很美，地处边境，与临雪通商，经济并不落后，反而算是北方比较大的城市。

    只是这监察府就跟普通人家的房子差不多，但胜在干净幽静，倒是很符合这个看起来就温温柔柔的男人。

    林辞深没有什么架子，命仆人沏茶赐座，他天生嘴角上翘，就那样坐在位子上，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想来几位远道而来，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下，我是哈和城的监察长林辞深。”他浅浅笑着，扫过几人。

    褚暻在天京也有段时日，却从未听过林家的一点消息，明明是三大世家之一，该是如叶家一样金贵，如杨家一样儒雅，总之应是声明在外，家门显赫，没成想林家的嫡子竟是在如此遥远的北方。

    弟弟懦懦地开了口，“您是林辞筱林将军的哥哥吗？”

    林辞深端着茶，听人提到已故的妹妹，没有任何不悦，还是好脾气地点点头，“我是。”

    弟弟忽然从位子上起来，二话不说跪到了他面前，“谢林将军救命之恩！”

    众人皆是一惊，林辞深赶紧把茶杯放下，去扶弟弟，“有话好好说，地上凉，快先起来。”

    弟弟很倔强，甚至还要磕头，“不，林大人，您先听我说完！”

    林辞深无奈放手，弟弟继续道，“我家原本是在商洛，三年多前，无量宗作乱，林将军带兵驻守商洛。有次她来村上察看，说这里将会发生战争，让我们迅速撤离。没有人听她的话，毕竟当时无量宗只是偶尔来村上劫掠，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灾害。”

    “林将军见劝告不行就离开了。谁知几日后无量宗趁夜潜入村里杀了村长，大概是他们想抢占村子，但村长不同意。这回人心慌慌，林将军带兵来帮大家搬家，送大家离开商洛。她甚至还给我们送了银子。”

    “商洛是个小地方，来的官兵总是摆着大架子，但是林将军不一样，我走的时候一直在哭，她就笑着安慰我，还给我糖吃，她说：不要害怕，等战打完了就可以回来啦！”

    “三日后，无量宗果真抢占了村子，等战打完后，大家都说林将军死了，商洛那片地方至今寸草不生。我们只是失去了家园，而她失去了生命。”

    弟弟泣不成声，“对不起，我和姐姐最后还是进了无量宗，可是我们没有帮他们杀过人，姐姐甚至还死在了无量宗手上，我们从未想过背叛林将军，对不起......”

    青山处处，黄土一抔，掩埋忠骨。

    褚暻听过无数人讲述林辞筱的故事，她动容，她心疼，她悲凉，她愤慨......

    她甚至不敢去看林辞深，她，也算是帮无量宗杀过人吧？

    林辞深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只是他的眼角却有些晶亮，他扶起弟弟，“孩子起来吧，筱筱不怪你，在这世道身不由己，你现在既已逃脱无量宗，就好好生活。”

    他的妹妹总是这样，心怀抱负系苍生，虽生为女儿身却比男子还要厉害。

    她总对他说，“哥，你怎么不再争取争取？”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家里有你一个厉害的就够了，哥哥希望你累的时候回家能有热乎的饭菜和一直等待的我。”

    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如果他再争取，那天子怕不能再容忍他们林家了。

    只可惜红颜薄命。

    也许是筱筱的死让皇上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提为宰相。

    这是拿筱筱的命换来的功勋，他不能要，于是离开天京，来到哈和。

    林辞深的目光又落到叶听风身上，面前这个孩子不知道商洛之战的内幕，可他是知道的。

    叶听风本就是无意之举，他们一起长大，筱筱的离开让叶听风也倍感难过。

    他作为哥哥是可以站在道德至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