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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晋并无止步,转过花房他打开书房门,就像有人说的,不管家里如何的宽大,他喜欢的地方只有一个。银行的贷款被卡住,工地上的工人在劳务公司的唆使下,停工休息了。风投公司对木氏企业进行了评估考核,结果让人喷饭,那低开的价格分明不是合作投资,而是在痛打落水狗。</p>
民工的工资在哪里,公司这台没有润滑油的机器如何能转动呢。早已抵押在信用联社的房产,换来的杏花村工程,却要成为烂尾楼。木晋苦丧着脸,那曾经的睿智变得如此的图穷,他真的是不行了啊,债台高筑四面楚歌。</p>
雪儿,木晋轻轻抚摸着眼前这张永远年轻的脸,温柔欲滴。他好累的,这个世界他早已厌倦,木韩梅的出世是那次酒醉后的遗憾,他从未上过心思,因为她的出现伤害了他的雪儿,所以她和她的母亲,是不配得到他关注的。</p>
他唯一放不下自己的天使,木岑两兄妹。陆浩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么多年了,他了解陆浩对自己的怨怼,更清楚陆浩对雪儿的爱并不比自己少。</p>
“你也配解释吗?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答应过老师什么……啊……”</p>
“混球……谁说她的爱,是你一辈子不能承受之重……哈哈”</p>
“你和畜生有区别吗!杨华那条下贱的母狗,下贱……”</p>
“木晋你听着,从今以后,我陆浩会把你加注在雪儿身上的痛苦,双倍的还给你……”</p>
轻轻叩开伢伢的门,那淡蓝的窗幔中晨光微曦,木木用手扒了扒凌乱的长发,紧紧捂着爸爸冰冷的手。</p>
“爸这么早,手怎么冰成这样啊!快坐上来被窝里热乎着呢……”</p>
“不冷没事的,人老了,睡不着啊”</p>
“老了吗?哈哈我要掐一下,若真掐不动了才叫老呢!呵呵呵”</p>
“伢伢别闹!再几天,你就20岁了不再是个任性的小孩子……”</p>
“人家哪里任性啊,我只是不想长大罢了!”</p>
“这是家里祖传下来金镶玉的碧玺戒指,你好好收着……”</p>
“老爸帮我收着,给我干嘛了,我要是弄丢了咋办?”</p>
“嗯这是你妈***意思,等伢伢长到20岁了,戒指就得交给你来保管。”</p>
“最近公司里有些棘手的事情,劳务公司闹腾得厉害,爸爸要集中精力处理好。所以你要去陆伯伯家住一段时间,等爸爸处理完就来接你回家好吧……”</p>
木木有些担忧看着日渐憔悴的爸爸,乖巧地点了点头。自己神样的父亲,就算天塌地陷都不会自乱阵脚的。</p>
“爸别太操劳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等我生日你就来接我好不好?”</p>
“喂……木木我的领带呢?”门推开了夹杂着冷风。</p>
“哥,新的还是旧的,问下周妈……”</p>
那一年木韩梅十八岁,如金盏花一般的年龄。</p>
母亲杨华牵着她的手,静静站在蕊雪园的高墙外,金色的铁花大门紧闭着,刚吐嫩芽的柳枝讥诮地飘过墙头,东北角的书房外几株灿烂的桃红,在阳光下分外晃眼。</p>
杨华指着雕花门内的秋千,眉宇间有一抹凝重,她哽咽着告诉自己的女儿,那是她父亲的家。花草洋房,喷泉车道都属于她这个长公主木韩梅的。</p>
只是她没法告诉孩子,自己其实是一个贼,一个偷窃自己发小欧阳雪老公精子的贼。</p>
杨华颤抖地放开女儿的手,她知道这一放就是诀别……她的命运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由不得自己任性一次。</p>
木晋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的劫难即将开始。那些不再逼人的青葱,那些苦涩的眼泪,像瑟缩的刺猬,在被触及到要害时,本能竖起了浑身尖锐的刺。是自己贪心,爱了不该爱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p>
十八年的折磨,她也活够了受够了,她该赶去向雪儿忏悔,不知道黄泉碧落的她,是否还会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她不要啊,她早已知道曾经的自己错得多么的离谱……就让那些爱和恨,成为今生最后的秘密吧。</p>
张家镇那古朴的四合院里,人家户间夯筑着洋灰黄土的竹篾,入夏的蛐蛐撕心裂肺的叫着。身染重病的刘妈妈半年前,爬到了附近的水塘里淹死了,就剩下八岁的杨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