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昂藏七尺，生得面如冠玉，俊逸非凡。谢嘉宁记得这般长相。不是萧家三少萧澄如又能是谁？

    纷纷坠叶飘香砌。萧澄如反背了双手，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审视般的视线在棉雾的身上打了个转。

    棉雾此时才顿悟，刚才在武场上那道陌生的视线究竟来自何处。

    因身份微薄，她不能在贵胄面前闪身回避，只得低顺下眼眸，强忍下内心的瑟缩任由其观赏。

    幸而谢嘉宁心细，往旁侧迈出一步，阻挡了那股视线。她问：“怎么，迷路了？”

    萧澄如看了一眼谢嘉宁，声线平缓：“我没有迷路。”

    “没迷路你拦着我们做什么，”谢嘉宁的语气很不友善，“借钱啊？”

    萧澄如一愣。

    他从未见过有世家小姐说话如此不讲礼数、冒冒失失，心中不免落下些冷意。

    好在他君子修养，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不满，只道：“不知谢小姐身后这位侍女，叫什么名字？”

    谢嘉宁却把棉雾护得更为严实：“我的侍女叫什么名字，与你有何干系？是不是臭流氓？”

    说完，谢嘉宁握住棉雾的手腕，拉着她径直往武场走。

    被甩在后面的萧澄如不肯放弃，朗声道：“在下为姑娘一曲绿腰所折服，希望能多与姑娘相见！”

    谢嘉宁头也不回，棉雾也不为所动。

    可棉雾臂上搭着的轻纱随着秋风浮动，像一段云。

    萧澄如心头一紧，往前走了两步：“在下萧澄如。秋猎过后，九九重阳，请姑娘一同登高。”

    他脚步微顿，最后道：“九九重阳，慎独山下，不见不散。”

    而谢嘉宁和棉雾的身影已远去了。

    萧澄如没有追上来，更没有强行上来抢人，这都在谢嘉宁的预计之中。至于登山之约，倒是出乎了谢嘉宁的意料。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请心仪的姑娘去爬山啊。

    爬山也就算了，爬的还是圣京周边最高的山，慎独山。

    他不是喜欢这姑娘，是讨厌这姑娘吧？

    也不知道是打算累死人家小姑娘，还是打算等爬到山顶再把姑娘往下丢？

    谢嘉宁叹了一口气。

    这撩拨姑娘的手段，未免太次了一些。

    不过，既然来撩拨了，那就是好事。

    上辈子，萧澄如莫名其妙爱惨了谢嘉容，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但这辈子，萧澄如不再会对谢嘉容好了。

    他是谢嘉宁和棉雾的猎物。

    ＊＊

    回到武场的时候，萧家四小姐萧宝镜手握了一把青铜剑，舞得赫然生风。正当是：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1

    这萧宝镜的长相端庄大气，骨架大开大合。她勤于锻炼，养出肩宽腰窄，腰身劲瘦，不似柔婉，反倒是个潇洒轩昂少年郎。

    一头乌发高束，更是放大了她的肆意张扬。青铜剑挥舞举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皆极尽淋漓洒脱。

    谢嘉宁坐下以后不久，便看得入了神。

    霍仙儿告诉谢嘉宁说：“宝镜和我大哥有婚约，但是我觉得他们两个像是有仇。”

    “有仇？”

    “对啊，他们两个不谈恋爱，一见面就打架。而且大哥每次都会输给宝镜。”

    谢嘉宁听得笑了。

    在她来源于上辈子的印象中，萧宝镜的作为远胜于此。

    后来边境会有战火纷起，萧宝镜一介女儿身，却毅然随军远征，立下赫赫军功。她不输给任何男子。

    此刻，谢嘉宁有感而发：“我还挺喜欢这个萧小姐的。”

    而上座始终疏冷淡薄的肃亲王元彻，终于侧首对丹哥说了一句话。

    他道：“她喜欢。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