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时间后，四人行走在山路上。

    一路，谢嘉宁都在向元彻请教对于四书五经的见解，元彻问无不知，知无不答。听他缓缓道来，谢嘉宁可算是有了一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跟在后面的萧澄如没想通，今日这幽会他期待数日，也准备良多，他甚至调动了家中守卫，以防任何人来打搅他。

    可眼下这四人同行，倒像是学堂组织的春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无数次想要开口阻止谢嘉宁继续问下去，但刚才肃亲王决定割下他的舌头，那黑衣车夫持刀而来，幸亏谢嘉宁出声劝阻，才保住了他的舌头。

    萧澄如沉默良久，眼看着要到山腰了，他清了清喉咙：“谢小姐……”

    谢嘉宁头也不抬：“刚才保住你舌头那件事，磕头谢恩就免了，给我百八十两吧。再不济，把你们萧家名下的铺子给我几间也行。”

    萧澄如再度陷入了沉默。

    一边的棉雾倒是听得笑了，一张薄施粉黛的脸恍若朝霞映雪。

    萧澄如见了她的笑脸，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山腰上青松葳蕤，山石如猛兽奇鬼。谢嘉宁问得差不多了，也便抛开圣贤书，指了指元彻的银面：“王爷，今天怎么戴上这个了？”

    “出门在外。”元彻道。

    “在宫里的时候不戴吗？”

    “嗯。”

    谢嘉宁就笑了一下：“其实你不戴这个更好看……”

    萧澄如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谢小姐，你这不是来登山，是来谈情说爱来了吧。”

    谢嘉宁瞥了他一眼：“敢情你不是？”

    也不等萧澄如应声，谢嘉宁朗声说道：“既然他不是来谈情说爱，那么，棉雾，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他。他约你来登山的，不是谈情说爱，敢问有谁用嘴登山？”

    萧澄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久久之后，萧澄如看了看棉雾，索性狠狠一咬牙，违心道：“谢小姐，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谢嘉宁冷笑了一声：“棉雾，看见了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闻此，萧澄如不由切齿：“谢小姐，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元彻又冷睨了他一眼，抬手在山石岩壁上叩了两下：“来人。”

    那黑衣车夫不知哪里冒出来，一手拎着把湛然寒刀，黑布遮拦间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幽幽冷冷，落在了萧澄如的身上。

    萧澄如终于记起了他。

    除去禁军守都城，“羽林”护皇室，元彻寻得了江湖一等一的武学高手，组建起一支专属于他的私人护卫，命名为“虎贲”。

    这些虎贲骑类似于死士，更甚于死士，他们对元彻绝对忠诚。元彻叫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元彻叫他们宰牛他们不敢杀鸡。

    这个黑衣车夫单名一个姚字，是其中武学最为高超，也最不要命的那一个。

    见着姚，萧澄如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元彻比了个手势，言简意赅：“把他从山上扔下去。”

    姚也不说话，收刀入鞘，决计动手。

    萧澄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嘉宁。

    谢嘉宁故意抬头看天：“真是个把人扔下山的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