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萱替娘解围:“表舅放心,我一个人住后山挺好的,清净不吵闹,可以好好看书,娘定期给我送粮送菜呢!”
表舅瞥一眼罗可淑,问卓萱:“清净点也好。你能住得惯,不用我去找穆平喜说说?”
“不用,谢谢表舅,我自己住真的很好。”卓萱很感动,表舅很疼她。
她才不想回穆家住,吵吵嚷嚷的烦人,定期能和娘见一面就行。
表舅这才放过罗可淑:“好好待这丫头,要不俺伙计回来可不放过你!”
罗可淑急忙点头。
卓萱乐道:“舅,你是这山村里唯一不歧视丫头片子的人。”
表舅威严的咂口茶水,点点头。
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媳妇,见了罗可淑喊姑,卓萱明白过来,这该是表舅的闺女,立马含含糊糊喊声“姐”。
姐答应着,利索的拿着热毛巾给表舅擦脸擦手。
表舅任由她伺候着,仍旧是一副威严作派,跟皇帝老儿一样。
表姐对罗可淑说道:“姑你劝劝俺爹,病了不能老喝浓茶,得好好养着哩!”
表舅斥道:“我是肺癌,又不是胃癌不敢吃东西,怎么不能喝茶水!”
罗可淑赶紧劝道:“哥你听见了,不能乱吃东西,万一对身体有害处。看香芹多紧张你!”
表舅眯起眼睛:“她孝顺我不应该的?生丫头片子不就是生病时端茶倒水,倒屎倒尿的?”
卓萱差点喷出来,表舅的话,狠狠打她脸一巴掌,五分钟前,她刚表扬表舅是唯一不歧视丫头的人。
这下好,感情不歧视的是别人家丫头,自己的无所谓,实实在在当牛做马用?
表姐香芹没有任何不悦,似乎非常习惯亲爹的姿态,去外间把毛巾挂好,又端来一碗红枣小米粥,要喂她爹喝。
表舅还真让她喂了。
又没有病入膏装,至于这么高高在上吗?
那小米粥一看就熬得特别用心,米油都熬出来了,罗可淑笑道:“一看香芹就是个仔细有孝心的孩子。美兰和家文呢,什么时候回来?”
表舅脸上露出不悦,直接质问闺女:“你姐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快了,俺姐不是在她村纸壳厂上班吗,得先请假,家又远,不比我离得近,说来就来。”香芹赶忙回答。
“叫她快点,还有什么比爹更重要?”表舅火气很大。
香芹点头,“那……爹,俺女娃要期中考试哩,俺来之前还感冒了,俺姐来了我能不能回自家看看?”
“看什么看,女娃子生个病,自己就好了,好不了也是命!”表舅很强硬,不满的抬起手指向小女儿:“你想气死我?”
香芹急忙辩白:“不是,爹……”
表舅越发火大,直接打断她:“恐怕我还没病死,就先被你们姊妹俩气死!”
香芹低下头彻底不敢吭声了,只一勺勺喂父亲喝粥。
喂完小米粥,表舅嘴边挂了一点米粥渣,直接用手一抹,然后擦在香芹的身上。
卓萱下意识的刚要给他找纸巾,一想这个时候不流行纸巾,那就毛巾吧,谁知她还没迈开腿去拿毛巾,那点残渣转眼就抹到表姐身上去了。
表姐低头出去,没有任何异议。
罗可淑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哥,俺看香芹和美兰都不错,你就不要这么大火气了,生气对病可不好。”
“这是她俩应该做的!”表舅不满道,“昨天就给美兰送信了,今天都半上午了,还没过来!”
娘无奈的看看卓萱,觉得不大好接话,只好提表舅心尖上的肉肉,他唯一的儿子家文。“家文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他回来,俺家文有正式工作,不能耽搁赚钱养家!”表舅立马回答,“这里用不着他,他两个姐姐轮班伺候就行。”
卓萱撇嘴:好一个偏心爹。
表舅还没说完:“我没什么好牵挂的,就是还有个遗憾。家文只有一个闺女,还没生儿子,我到地底下没法和他娘交代。”
又是一个非要生儿子,有皇位要继承的,有文化的学究表舅也不例外,卓萱偷偷翻个白眼。
罗可淑安慰道:“这个不妨事,家文还年轻,美兰和香芹都有儿子了,家文也会有的!”
“她俩有儿子又怎样,又不姓蔡。”表舅恨恨道,“你忘了那句话,外甥狗外甥狗,吃饱了就走!那么多外甥有什么用!”
罗可淑真是不好接话,只好胡乱应付道:“没孙子,你好歹有孙女哩,不着急。”
表舅:“那是,俺孙女虽然是个女娃,但叫一声爷爷,也比那四个外甥叫一万声姥爷强!”
尼玛啊,卓萱想爆粗口,对表舅的好感和同情荡然无存。
这些贬斥女性的话从穆家人嘴里说出来,符合他们一贯的粗鲁形象,不让人觉得意外。
但从端着茶壶,威严气派的表舅嘴里说出来,就非常违和了,反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