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开了死死握住的拳头,两只手指软绵绵地张开,流出的鲜血却也不及掌心发光的血色纹印鲜艳。
她的掌心和刀柄脱离一瞬间,整个人立刻泄气般一软,不再嘶吼也不再挣扎,两个全漆黑的眼珠僵死般静止着。
“呼……”好几次都几乎被秦君凰掀翻的夜未央松了口气,试探着松开了双手,看着那死人一般安静躺着的女子,转过头去颔首,“少主。”
宝蓝色清光迅速凝聚成一道人形,轰然炸碎散开,现出尉迟霜华凛冽如霜的面容来。他的白衣迎风飘飞,衣衫发出猎猎的响声。
他看看倒在地上的秦君凰,又看看摔落在一旁的锯齿尖刀,那些锯齿已经停止了摩擦,发出死气沉沉的灰银色冷光。
“少主……”一道哭腔从不远处传来,尉迟霜华转头看去,慕容游婉瘫坐在地上,一脸的惊吓未平,惨白着一张桃花人面,可怜兮兮地向他伸手,“我好怕……”
眯了眯眼睛,尉迟霜华反手凝起一道真气,形成一条长长的光华绳索,缠绕住那柄锯齿尖刀,凌空一甩,铿锵一声深深扎回兵器架上,稳稳放好。
他深谙那柄刀不能用手直接碰,它邪气非常,如秦君凰这般握了刀只是发狂,眼前还这么躺在地上弱弱地喘息,这算是命大的。旁人早就已经被那些尖锐的锯齿反噬,啃咬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了。
“自己起来。”尉迟霜华斜眼看了看身后一群犹豫着要不要近前的围观的弟子们,“在宗人面前,身为师姐的你不要摆出小女孩似的软弱样子。”
慕容游婉愣了,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泪花凝固在眼角无法落下。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尉迟霜华弯腰将秦君凰打横抱起,那丑女就那么深陷进少主的怀抱中。
她慕容游婉,当真就比不上一个使用着末流的毒术,长得还那么丑陋的恶心女人么?!
慕容游婉眼中轰然燃烧起来的凛冽恨意,被夜未央站起来的高大黑影遮挡在身后,他沉着声音淡淡道,“少主,这女子是个祸种,还是向主上说明,不要留她的好。”
尉迟霜华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死人般连呼吸都快没动静了的秦君凰,再看看她两只断裂露出骨刺的手指,喃喃道,“下手太重了……未央,吩咐医药房准备人鱼制成的伤药,送到我房间来。”
夜未央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少主的背影歪歪头,“少主,你是否听见未央方才的话了?”
“我听见了。”尉迟霜华一直看着怀里的秦君凰,衣袂纷飞,踏着蓝光一路走下高台,“可是我要留她。”
第十五章疼痛
疼。有细小的虫子扭动着带毒刺的柔软身体,顺着自己的毛孔和血脉不停地往身体里钻。所过之处,血脉破裂,肌肤肿胀,整个人陷入疼痛的深渊,压顶的黑暗黏稠包围理智,沉重的梦境压得自己不得翻身。“呃……”秦君凰听不清自己的呻吟声,沙哑的声音仿佛飘荡在黑暗之外,遥远而不真实,只有疼痛钻心入骨,遍体燃烧。
有一丝清凉仿佛从遥远天外落下来,一点点在身上游走,似是无声的细雨般。
渐渐从这清凉中她辨别出一丝温暖,像是什么人温暖肌肤的接触,渐次清晰,划破了眼前浓重的黑暗。
艰难撑开浸满了细汗的深紫色眼皮,一道细细的摇曳的烛光映入眼中,纵使这般柔和还是几乎刺瞎了秦君凰的眼睛。眼珠爆裂般疼了一下,她皱起眉眼,脸上的血色皱纹连根拔起般疼得扭曲,“嘶……”
“秦姑娘,你醒了?”一道温润中带着凛冽的声音若即若离,仿佛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仿佛隔着海角天涯。
秦君凰突然就有这种感觉--这声音、这温暖,无论离自己多近,感觉多么真实,其实还是遥远的、无法拥有的。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强烈的刺痛袭击了她的天灵,太阳穴像是被一整根利刺狠狠横贯了般,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碎裂,灰白色的眼瞳鼓起脓肿的血丝,“啊!”
尉迟霜华微微抬起正在为她涂药的两只手指,一团冰蓝色晶莹剔透的药膏在指尖上缓缓发出碎光。他倾身握住秦君凰的手腕,不动声色扣了她的脉息,一面按住安神稳定的那一条脉,一面探听他的脉搏,“错乱急促,看来是真的很痛啊……”
而这种程度的疼痛,能把人“疼死”也是不稀奇的。想起那时医药房报告给自己的,有关秦君凰后背上的伤口撕裂见骨她都没吭一声的事情,尉迟霜华微微垂了眼睫,细碎的阴影落入眼底,倏然被心事重重的黑暗吞没。
“疼……疼!”秦君凰死死瞪着床顶,疼得已经全身僵直,连扭动都没力气,本能靠近温暖的源头,反手握住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嗯?”尉迟霜华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另一只手伸过去,半路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孩子般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很快就不疼了,秦姑娘。”
温柔的声音给人以安慰,让秦君凰飘忽的神智渐渐稳定。她满脸冷汗地大口喘息,眼前闪过凌乱的画面,有暗色的风沙、有母亲染血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