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你就是这样一点点把这黄金土堆上去的?”尉迟霜华立在熹微的晨光中,流云般的身体线条被晨雾打出一片迷离光晕,如雨雾中走来的仙人,不属于这片俗尘般。他仰头看着残破了一半的黄金练武高台,那是被那日的锯齿尖刀刮起的暴风震碎的,连地基都微微露出,青铜支架在泥土中半隐半现。
一道倩影正在往高台顶上堆积黄金粉末混凝成的胶土,与高台斜向破开的空洞相邻,待堆积完成,以真气催动一推,便可顺着这倾塌的弧度,将破碎的地基填补上。
若只看晨光下逆光的背影,秦君凰当真可称得上翩翩佳人,柳腰玉臂、纤腿娇臀,行动如春蝶穿花,十分曼妙。只可惜那张妖异的仿佛被毒液侵蚀过的丑陋面容,有如绝美图画上滴落的淤泥般,太煞风景。
她又将一筐黄金土堆在土堆之上,看着细碎滚落的小沙子,侧过头用浸满了晨光阴影的灰白色大眼睛看下去,没有立即答话,只是这样静静看着白衣飘然的尉迟霜华。
两人对视无言,身旁是流动的朝霞和穿流的清风,白衣魅影相应,眼神相触瞬间,仿佛连对方鬓角洒落了多少晨光碎片都能看清。
秦君凰垂了垂深紫色的眼皮,她必须阻止自己的心荡起涟漪,现在的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去挖掘自己的少女情愫。然而那日她与尉迟霜华双手相握,彼此肌肤的温度如春火般渗入肌理之后,她的心里就像松动了一把锁一般,铁石般的冷硬也开始融化了。
到底还有些少女性子,秦君凰像是和谁赌气般,将小筐子往地上一扣,抱起双臂斜倚在坚硬的土堆上,“不然呢?”
尉迟霜华看着那个冷硬如冰,又偏偏慧黠古怪胜过多少机灵人的女子,同样抱起双臂,微眯的眼瞳中蓝光荡漾,“那你登上高台顶端,莫非是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的?”
“尉迟少主起早就开始说些有的没的。”秦君凰用“净说废话”的眼神略略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蓦然反应过来这动作竟似亲密无间,只有两心相贴之人才能这样肆意开玩笑而绝不真正动恼,收了话头,回手拿起小筐子。黄金土刚堆了一半,远还不够填补碎掉的一半地基。
“我是说……”尉迟霜华反手指了指那边集体修补炼丹炉高台的封刀会弟子们,一道道蓝影飞舞,都是一步踏着流光飞云就从地面直奔高台顶端,有如鲤跃潮头般,“应是那般上去,才是修行之人,不然与凡人何异?”
秦君凰扭头看过去,又见慕容游婉带着一些人,双手运转真气,指法飞速变幻,引动一片流光平地旋起,数十道漩涡捧起沉重的黄金土,堆上土堆,几下就比她自己费了大力堆出来的高出许多。
抿了抿唇,秦君凰没好意思地含了含唇角,像是嚼了什么味道奇怪的东西,耸了耸肩,“那身法和运转真气的术法,我都不会。”
尉迟霜华歪歪头,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睛,“都是修行之人最为基础、不值一提的功法,秦姑娘怎可不会?”
“我母亲没教过我。”秦君凰张开两个印着血红纹理的掌心对着他,似是个投降的姿势,“她只留下了这个,而现在这两片纹理除了时时让我掌心疼得要裂开以外,还没别的用处。”
“哈。”听她提及母亲,尉迟霜华眼神微微沉了一沉。她的语气平淡甚至是俏皮的,但是心中应是滋味甚苦。“本来要秦姑娘接受封刀会弟子的待遇,参与正统的修炼,可是……”
“上来就把两个名贵的高台建筑震塌了,真是过意不去。”秦君凰又拎起小筐子,顺着黄金台阶一步跳下两三个地下来。
尉迟霜华静静看着,待她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弯腰再次拢起一筐子的黄金土时,他走上前去轻按住她手里的小筐子,“来吧。”
“啊?”秦君凰看看那只修长的手,两人的手指相差半寸,但他没有按住她的手。
“都是最基础的修炼之法,没必要拖着。”尉迟霜华拎起框子递向她,他的背后是浩瀚流动的千里朝霞,天地皆是一色鱼白,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沐浴幻光的仙人,“我教你。”
秦君凰微微抬了抬下巴,暗蓝色的长发吹开细碎的发丝,拂过她掠起波澜的眼瞳,“你……”
“秦姑娘的身姿十分灵活,那黄金台阶比一般台阶高出大半,一步步稳稳地走都有可能踩空,你却可以一步跨过几个地跳下来,这跟飞身行动只差毫厘而已。”尉迟霜华越说得认真,他眼中隐藏的那片深澈的蓝色湖水便越发显得眩惑,仿佛要把秦君凰吸进他的眼瞳漩涡般。
“……我还是等几日你们恢复修炼集会了再……”秦君凰话没说完,便被尉迟霜华轻推了个转身,他虽然动作温和,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既然连我父亲都看重秦姑娘的毒术,说明你天赋不低,真气应是雄厚。你只是不会运转使用而已,一旦入门,你会很快变强。”说到最后一个词,尉迟霜华明显看到秦君凰的肩膀微微挺了一下,他伸手轻覆她的削肩,“秦姑娘,你想变强么?”
“……既然如此,别啰嗦了。”秦君凰把小筐子单手往怀里一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