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展筋骨，发出咔咔的响声。

    这两个人，一刻之前还在封刀会的大殿中，弄得那典雅的殿堂满地蚕宝宝般白乎乎的小蛇，亲密撞肩，互开玩笑，而此刻却是对立在这血光汹涌的暗夜之下，仿佛再动一步，便是相杀。

    风鹤影的眼中藏了无数秘密，每一个都是秦君凰想要的答案，但是她一个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他满眼的荆棘，自己若是想探寻，不等找到终点，便会被扎得血肉模糊。

    而秦君凰眼中只有一片黑暗，一片近乎于恐怖的偏执，风鹤影抱臂立在黄金拐杖上，微微上下漂浮，澄澈的紫瞳有如最干净的琉璃，但就是这般干净，都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想做什么？”黏稠的沉默延伸得比黑暗还长，秦君凰先开口了，眼中异样的狂热渐渐平复，化为一种近乎可悲的坚定。

    “你说呢？”风鹤影歪歪头。

    “我不会让你损坏我母亲的心脏。”秦君凰握住那焦黑的指爪，轻抚铠甲般粗糙冰冷的肌肤，这截断臂根本不是一截死物，而是在缓缓生长、无声呼吸的活物。

    在它的掌心中，秦君凰能感应到淡淡的跃动，仿佛心跳。

    从这骇人的怪物手臂中，她感觉到的却是母亲的气息，那种没来得及珍惜就失去的情感，要用这漫天恐怖的血光和一声怪兽临世之前撕裂的吼叫来明晰。

    没有人能懂得，秦君凰这样想着，看到那金光屏障外飞掠而来的一道人影，他被阻隔在屏障之外，真气在屏障上冲撞出一道道漩涡。

    她仿佛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蓝光，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你也不会懂……”她动了动唇瓣，发出一声沙哑的叹息，随即凛冽了眉眼，缓缓看向风鹤影，“我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你也不用管我是人还是怪物……我宁可把这截手臂生硬绑在我右臂上，当一截恐怖的假肢，谁见了都会厌恶，我也要留住它。”

    “你这种可悲的偏执，”声音清脆得像是纯真幼童的风鹤影，却是说着比寒霜还要冰冷的言语，“也是继承自你的母亲么？”

    秦君凰沉了沉柳眉，竟是微微勾唇，露出一丝妖异的笑容，“就算是吧。”

    “哈……”风鹤影这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轻笑，随即按住鬓角，掌心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缓缓摇头，“哈哈哈哈！”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仿佛在清理胸腔中沉闷的尘埃，抬起白玉般的柔嫩手指，冲着秦君凰勾了勾，“过来。”

    秦君凰仍是戒备，把手臂往身后一藏，侧身架起身形，绷直的削肩凸出骨骼的弧线，“我现在不能相信你。”

    “哼。”风鹤影撇了撇嘴，那孩童般无邪耍泼的模样又出现了，秦君凰一看到这种纯澈孩童般的样子，心中的戒备就开始危险地被融化。

    她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这个来自仙界的奇人，他那干净纯真的面貌，本身就是一种迷惑。

    “你站得那么远，我怎么给你接臂啊？”风鹤影嫌弃地瞪了秦君凰一眼，身形一沉，搭起二郎腿坐在悬浮的拐杖上，“难道还要我老人家过去伺候你？”

    “……”秦君凰微微后倾了身子，歪了颈子，以免将他那孩童着恼般的纯真模样看得太清楚，自己的神智越发被扰乱，“你不是要毁坏我这截手臂么？”

    “毁坏？我老人家还是省些力气吧。”风鹤影哼了一声，两人针锋对立的黏稠气氛，渐次在他始终如幼童般娇蛮可爱的态度下瓦解，“方才天南小子那一招真气，就是把封刀会的建筑群连根拔起，碎为平地都可以，但是却无法破坏这截手臂。”

    秦君凰身子挺了挺，侧头看向手中那截枯黑的手臂，那指爪幻觉般又动了动，仿佛是对尉迟天南的嘲弄。

    “再说，受了你两千条奇妙小蛇的馈赠，又说得好好的，我老人家非要反悔，岂不是欺负你了？”风鹤影又勾了勾手指，踢弄起两条修长的腿，不耐烦的样子十分可爱，“小丫头，你啰不啰嗦？过来，我老人家给你复原手臂。”

    “秦姑娘，过去吧。”秦君凰虽然讨厌犹豫，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不得不谨慎。正在沉眉思考，她突然听到了尉迟霜华温润如玉的声音，隔着金光屏障，显得那般遥远。

    这种遥远，突然令她觉得有些心慌。

    “什么？”她抬起头，看向那道模糊的人影，即使隔得遥远，她还是觉得自己能看清他深澈的蓝眸。

    那是一片踏进去，就只会一直陷下去的无底的清澈湖水。

    “前辈会为你复原手臂的，方才他说要毁坏这截手臂，只是……”尉迟霜华顿了顿，深深看着秦君凰金光潋滟下模糊的身影，“只是个误会。”

    “喏，霜儿这小子的话，够不够分量让你相信？”风鹤影晃了晃头。

    “……既然如此……”秦君凰面无表情，将所有心绪都埋藏在灰白色眼瞳深处，如冰雕般一动不动，倏尔眼瞳微微一睁，走向风鹤影。

    步履轻快，看不出犹疑。

    风鹤影前倾了身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伸手要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