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反应不到要为这莫名亲近的气氛感到局促。

    尉迟霜华一倾身子，从她手中拿过那支半成品的香烛，引动真气，熟练凝固封住，在耳边晃了晃，“嗯，秦姑娘这粉末倒是装得饱满，手很巧啊。”

    秦君凰手上一空，干脆一挪椅子，坐到他身旁，“这香烛，难道只认你的真气？”

    这个距离内，她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兰香，幽幽飘渺，仿佛就在鼻翼前缭绕，又仿佛在遥远不可及的地方，引人追寻。

    尉迟霜华看了她一眼，笑着拎起手边放在盛着温水的紫砂方缸中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推到她手边，“它是只认尉迟家之人的真气。”

    捻起一支香烛，他微微偏过头，靠近了她些许，仔细指给她看，“这香烛的材料，是封刀会边缘栽种的奇花异树中，一种移植自玄武皋兰大陆的寒松树干上生成的松油制成的，这种寒松在皋兰大陆都已绝迹，只有在我封刀会之中还有栽种。从我祖父开始，每棵寒松的生长，都要受到尉迟家之人真气的催动，我们的血脉印记溶解于真气之中，久而久之，它自然只认我们的真气。”

    收回手，尉迟霜华继续往香烛里填充粉末，“若说自如控制真气来凝固这些粉末，秦姑娘自然不在话下，可惜它觉得你的真气陌生，就把你弹回去了。”

    秦君凰粉拳撑着下巴，轻扁朱唇，“这东西还真有趣。”

    “这种寒松的松油有很强的记忆和排斥能力，只认一种气息，只要气息不对，就会自动凝聚排斥之力，像这种只不过是弹开指尖，厉害些的，伤人致死都不在话下。”尉迟霜华眼波微微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也沉了一分，“用来涂抹在特定的兵器上，成为兵器主人专属之物的保护物，最合适不过了。”

    见他神色微变，秦君凰也不想硬要探寻他的心事，拿起一把香烛，只做了一次就已然熟练，开始利落地填充粉末，“那我只做这一步好了，总比一个人效率高。”

    “多谢。”尉迟霜华回神，笑着对她挑了挑眉，如邻家少年般一身阳光。

    “说起来这粉末……”秦君凰就着小玉勺中嗅了嗅那些晶莹的蓝白色粉末，眉心微凝，“也是取自人鱼身上的？”

    尉迟霜华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像。”秦君凰继续填充粉末，一直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没有注意到尉迟霜华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但就是和那些人鱼脂肪熬制的药膏一样的。”

    “人鱼所制成的东西，无论是药膏还是粉末，都是无味的。”尉迟霜华歪歪头，唇角的弧度却有些僵冷，“秦姑娘不可能闻得出来。”

    “是么？”秦君凰耸耸肩，“那就是我神经过敏了。哦，这个。”她拿出那个琉璃瓶子推向他，里面的液体来回晃动着潋滟微光。

    尉迟霜华低头看了看，一股异样清凉钻入鼻翼，直冲天灵，“这是……凤凰髓？”

    秦君凰点点头，动了动右肩，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光洁雪白的形状正常的手臂来，“我的手臂已经复原了形状，余下这些，记得老爷子走之前说过，这东西入药调理身体百无一害，拿去给小青用用吧。”

    “你也开始叫他老爷子了？”尉迟霜华拿起琉璃瓶子，在指间缓缓转动把玩，风鹤影虽已回到仙界，那里与人界有特定的通道，不能随意穿越，但是一想到他，仿佛他就在身旁，下一刻就会挥着黄金拐杖敲打过来般。

    “看他那张粉嫩的脸蛋，我倒是想叫他小弟弟，就怕他拿他的拐杖给我一顿打。”秦君凰流畅说着促狭的言语，闷闷的幽默让尉迟霜华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轻按住额头来回揉捏。

    “秦姑娘你……”尉迟霜华很少这样笑，畅快淋漓，如一朵向阳的花般，“真是的。”

    “收着点，把你妹妹吵醒了，还要你去哄。”秦君凰反手轻拍了他一下，将手中又一支填充好粉末的香烛递过去。

    尉迟霜华收敛了笑意，心中波动起异样的柔波，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和眼神，都这样触碰在一起。

    朗朗日光，竟是骤然变得迷离起来。

    “少主……！”门板突然被一把推开，一道风声卷入，连屋子另一面的窗下悬挂的风铃都打得胡乱摇晃。

    气氛骤然一碎，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灰瞳沉寒，蓝眸沉静。

    慕容游婉站在门口，咬着下唇，冷冷看着那两个人，微微上翘的眼角昭示着强忍的怒火，她一定难受得心都要憋炸了。

    秦君凰就当着她的面勾了勾唇角，翘起二郎腿，继续低头专心给香烛填充粉末。尉迟霜华也知道慕容游婉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慕容，你把菀青吵醒了的话，你去哄，我可乏了。”

    “……我不是来跟少主开玩笑的。”慕容游婉深吸了好几口气，抱起双臂靠在门板上，想起什么，竟是渐次绽放了笑意，眼中有一丝快意，和期盼着什么的热切，眸光一转，盯着秦君凰的背影，“少主，主上说了，这次人鱼猎手选拔会，到会的名门甚多，正好给少主和其他几位名门公子一同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