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处流出目光,看向儿子,“你不是唤她君凰的么?直呼名字,十分亲密。”
尉迟霜华剑眉压得更低,使得一双澄澈蓝眸,凝出令人战栗的寒气来,“爹亲,就事论事,有些误会尚未说清,不要直接拿来伤人。”
“在圣兽祭礼的祭坛之上,公然出口反诘你的父亲,”尉迟天南点点头,似是赞赏般微微抬了抬下巴,话语却是直戳人心,“你真是好儿子。”
尉迟霜华猛地一捏藏在广袖中的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随即松开,仿佛无力,“爹亲……”
“为何会这样?”尉迟天南看了一眼犹自散发青烟的主祭香烛,那青烟越看越像废墟中冒出的残烟,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要出事,“我是以为你办好了那件事,才放心地让她上来的。”
尉迟天南真气雄厚,心识传音也藏得极深,即使在一圈人包围之下,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捕捉到泄露的心音。否则他说出的话,若是被秦君凰听去了,恐怕会遍体生寒,那向来冷僻孤傲的女子,或许就要爆发那带着黑暗气息的暴戾脾气——
“不然你以为,像她这种血统都有可能不纯的修习毒术的下流种,有资格站上这里么?说是互作交换,要她为我们修复镇门之宝……”尉迟天南转过头,用足以将人刺穿般的锋利眸光看向尉迟霜华,仿佛对方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办砸了事论罪当死的罪人,“你可不要真的把她,当做一回事。”
字字句句落在尉迟霜华天灵之中,传入心头,刺进血脉,扎得他全身冰冷刺痛,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脸色微变,眼底翻滚着从未有过的黑暗气息。
他对狠狠瞪着自己的父亲,报以同样意味不祥的目光,紧抿的唇瓣之中,藏着咬得铁紧的牙齿。
不许那样说秦君凰,他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许那样中伤那个爽朗不让男子的少女,只有她一个人能接近华丽面具下空虚的自己,她不美,她出身低微,但是她是真实的,她没有他已看腻了的那些端庄但虚假的美貌。
……虚假的美貌!
想到这个词眼的瞬间,尉迟霜华触电般震了一下,一股令人如坠冰窟般的不祥感袭上心头,从一个方向汹涌过来的不祥之气,拉扯着他的心绪,一时甚至盖过了尉迟天南那伤人的话语,给自己带来的震动。
尉迟霜华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莫名但就像是有魔力牵引着他一般,看了一眼高台之下某一点。
那里有一片翩然飘摆的白衣,风云涌动之下,依然翩翩若仙,不动不摇,窈窕典雅,仿若九天降下的神女。
邀月的风姿,堪称尉迟霜华所见的那些永远端着名门风度,一言一行却都在暗中计算、私下考量的美貌之中,完美的代表。
那女子,明知自家门派与他母亲之死脱不了干系,却在二人这门所谓人界佳话的婚约之中,始终泰然自若,完美迎合。
她的心中,当真毫无波澜么?她不会看到,他看向她时,眼底时常闪过的扭曲的寒光么?
可是眼下尉迟霜华关注她的重点,是那一双微微上翘的妖媚的眼睛。
记忆中,邀月绝不是这般,她从不上这般暗藏妖媚的妆容,这与她清丽脱尘的名门淑媛的名头,气质不符。
不过……那是妆容么?
“霜儿!”一记厉声的心音落在尉迟霜华天灵之中,他猛然回神,凝眉转头,侧身瞬间,有意无意挡住了秦君凰的方向。
看出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尉迟天南仍旧保持如霜的神色,淡淡道,“叫秦姑娘,收回她的真气去,看这一块紫色缺口能不能自行消失。不用动用其他手段,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爹亲,”尉迟霜华看了一眼波光涌动的真气护罩,那一块紫色缺口比方才又大了一圈,黄金粉末的无声流失,使得祭坛高台之上本就因着高度太高而稀薄的空气,更显得压迫难耐起来,“真气互连,形成护罩,需要强力支撑,若是突然强行收回真气,定会损伤经脉。”
“呵。”尉迟天南微微一勾唇角,却决然不似笑意,“你直说你不希望看她受伤罢了。”
“她已受过了太多伤。”尉迟霜华针锋相对,半步都不肯退让,他深知一再忤逆父亲是什么后果,但就是回去要被惩罚去悬崖边上面壁思过,他也认了,“有一回就是为了我们封刀会,若是没有她,菀青恐怕就……”
“尉迟霜华!”尉迟天南周身骤然真气一涨,破开雪亮流光,荡成一圈螺旋状的光柱,平地掠散,形成雪白气雾,迎风呼啸散开。那气雾余劲打在尉迟霜华脸上,恰似一记耳光般。
“我不希望我的儿子,长泽大陆第一名门封刀会未来的继承人……”尉迟天南已然不用心音了,咬紧一道牙齿,唇瓣轻启,一字一顿,有如冰雹落下,极度威慑,“为了一个女人,变了模样,改了心智。若是如此,为了修复镇门之宝,而这般得不偿失的话……”
他一直负在背后的手掌猛然一转,划开烈烈风声,如利刃刺破空气般,倏然抬起,掌心已是真气大作,蓝光飞绕,耀眼欲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