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消瘦了!子哀轻叹,对于眼前的丫头,他更明白不该有审视,唯有效忠,她既然是北祁十几年心血,培养出的尊主,她的躯体本身,就代表了权力与杀戮。
祁琳轻声问道:‘你不送送邹宁么?日后,他怕是要送黎先生好一程呢!’
钱子哀忽然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意义,眼前的她不只是权力,还有一副无法摆脱的病弱皮囊,这皮囊亦是权术。
子哀答道:‘是该送送。’
祁琳一时不语,间或望子哀一眼,还是不语,子哀思忖着,奈何要送黎先生好远,此处已经离宗室不远!……其实早已明白,子哀是未敢相信,她在这么短的路途中也会有安排。
祁琳淡淡一笑,不答,子哀自己参悟,转言道:‘子哀可愿对奕一局?’
钱子哀上座,他手执黑子,下的十分仔细。
祁琳:‘今日见晋中以冷血闻名的子哀公子,舍身去救媛玉,真是难得啊!’
钱子哀面如缓霜,面色从容了些,道:‘唯主心系,唯仆所为,娇主当时最在意媛玉吧,子哀救她,也是自然。’
祁琳:‘难得你会为我,去顾全我在明阛面前的面子,上次没有办她,你也看出我的怜意,我若不能还明阛一个媛玉,倒不如早治了她的罪,贬回去算了,八燕之中,媛玉论武,资质最差,总是叫人担心的,子哀对她果真如此从容么?’
钱子哀:‘从容?从容如何说起?’
祁琳:‘那子哀是说不从容喽?’
子哀:‘请娇主示下。’
祁琳此时白子正将黑子围住,水泄不通,钱子哀始才明白其中厉害,不得不去深想这‘从容’二字…..
祁琳:‘是为我,还是明阛的缘故?所以你想力保媛玉。’
子哀恍悟,自己又哪里有那份心肠!
祁琳的从容二字,子哀心中明白,是指自己一再帮助媛玉,是否因对明阛还有不满呢?先前媛玉被明阛所弃,难道如今,便见不得媛玉遭殃,这是在扫明阛的颜面么,是故才事事帮她;祁琳雨中受寒那一回,子哀也生生咽下那些闲言碎语,没有治媛玉的罪,任凭她屡次犯戒!
钱子哀虽没那样的小心肠,但祁琳既然已经知道他心中不平,钱子哀也不怕娇主嗔怪,对明阛确有不满。
他知道祁琳对八燕从不严苛厉行,只是感叹,这丫头在别人的立场上看的倒是清明,八燕在她掌中毫无隐遁的可能。钱子哀又念起方才提起邹宁,心中猜到,邹宁怕是就要上位了!
子哀道:‘难道邹大哥是去劝黎先生的?怎么可能劝的动呢!’
祁琳:‘若换是你,恐怕不会为明阛求情,若换是宋颖全,又未必劝的动,若是庆友和红亭,又怕黎先生不会当真理睬,想来邹宁最为合适!’
子哀:‘子哀来看,只要是命令,子哀都会尽力,娇主不必顾忌子哀的情愫,杀职便没有情愫。’
祁琳:‘我明白…子哀…很出色。’
子哀:‘邹大哥爱山水,最为宽广,如黎先生一般的老辈,或许与他谈些真话。’
祁琳:‘我希望子哀能送送邹宁,往后许会更投缘。’
祁琳虽没言明,然而子哀明白,自己将是邹宁之后,也要被提拔的人,她求的是另一番和睦,棋早已非棋,子哀恭敬退下,深知今日对邹宁有所重用,则往后提携,也不远矣。
肖缨在帐中轻唤一声娇主,祁琳应声入帐,帐下纱榻之中烛光更暗,她俩如同秉夜而谈,十分惬意。肖缨手上是一本李后主的集子,她并不爱看‘春花秋月’,也不爱读‘相见时难’,只是想叫祁琳看着欢喜。
凤衣接过集子,道:‘缨儿倾赏李后主?不嫌太过华丽么?’
肖缨:‘随手拾来而已,娇主呢?’
祁琳:‘这集子自然看过,倒是没记得多少。’
肖缨:‘娇主过谦了。小姐今日先诏明阛,又诏子哀,小肖看来,娇主是要有所变动……’
祁琳浅笑,道:‘不急,明日,还要见一见黎先生。’
肖缨:‘见黎先生?娇主不是已劝明阛出北祁了么?已在八燕中除名,奈何娇主还要亲自去谈?又要邹宁之后在劝!’
祁琳:‘黎先生你当那么好劝!他毕竟是姐姐最为得力的心腹,小肖不知道,黎先生是十几年前长兄祁森引荐提拔的,根基深着呢。’
祁森是主公长子,诸位尊主都要叫一句大哥的,只是大哥年长,早年就发配到京中任职去了,是故不多见。祁琳其实另有隐意,只是不想多说,
转口道:‘你看这集子许久了,我倒是来考考你?’
她提及长兄祁森,肖缨不敢在多问,祁森是北祁放在京畿的脉络,本身就是绝密,何况现在京畿动荡,北祁正在搅合政局,当下的北祁族人,谁敢提起京畿!恍若不知还来不急呢!
祁琳:‘杜公“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肖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祁琳:‘对于韩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