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2

    人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才是智慧。

    ——《景口玉言》

    从天泉镇到楚西镇约莫三百公里，因为途中有一段没有高速，所以车程将近六小时。

    “与其在这里睡觉，不如在路上睡。”比赛时间紧迫，景云连天亮都不愿意等，当然，她承认发糖活动让她不爽，尤其是人人都有，就她没有，她不连夜把阿开押走，这一晚也是睡不好的。

    既然她睡不好，那就都别睡好。

    龙千峰交代的事阿开不敢不听，又或者说，他也并不希望输掉瓷艺大会。

    “你的安排一向最好。”阿开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换洗用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耽误正事。”

    这几天他心里是憋着气的，但因为下午的事，他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她手腕的伤，可万万没想到她刚和自己接过吻、扇了耳光，转脸就能回龙家窑“办大事”。

    阿开冷静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因为她变得不那么冷静，她倒好，真把他当白嫖对象，还能这样心无旁骛，一心记挂着黑胎青瓷。

    好一个冷静自持的景凿墙啊！

    “因为我脑子清醒。”景云冷哼一声，“不会穷的叮当响还满世界发糖，穷上加穷。”

    阿开将东西一股脑倒进旧背包里，单肩一背，挑眉反问：“不全部认识，怎么知道谁‘更好’呢？”

    “那你可得擦亮眼，好好泡姑娘。”她恨恨地咬牙，“既然结盟就好好干，别拖我后腿。”

    阿开俯身，略带挑衅地说：“不拖后腿就得勤加练习，找你吗？”他漆黑的眼瞳收敛了光芒，暗得叫人害怕。

    然而景凿墙已经回血50%，“羞辱之吻”算什么，她就当空窗三年开荤咯！

    “可以啊，先申请后交费，我看心情批，不过……”她抬手指向阿开下颌的伤口，“你还是先养伤吧，毕竟，丑的我看不上。”

    “好。”阿开点头，似笑而非，“皮外伤总会有好的时候……我、不、急。”

    “……那你就慢慢等着。”

    ***

    五菱小货车破得实在经不起长途，景云蹭的是王嫂家送货的卡车，正好要去楚西镇送一批瓷石。楚西镇不比天泉镇名气大，烧瓷的窑口只有十来家，规模也比较小，这样一卡车石料还是四五家一起定的货。

    货车司机是王嫂的儿子，叫小哈，之前帮景云干了不少水碓的活，和阿开也很熟。他本以为这趟夜车有人陪，肯定比独自开车有趣多了，出发前还特意买了瓜子饮料，打算一路畅谈，哪知从上车起景云和阿开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而且气氛这么冷是什么鬼啊！

    景云就不说了，女孩子难免有情绪奇怪的时候，但龙家窑的阿开哎，怎么会一直沉着脸？！

    小哈几次想开口，都被他冰冷的眼神挡了回去，奈何之下，他只好默默打开手机放歌，最近周杰伦出新歌，作为歌迷，小哈必然是单曲循环。

    ——不是我的错 是你要走

    ——眼看着你难过

    ——挽留的话却没有说

    ——你会微笑放手

    ——说好不哭让我走

    不得不说，音乐真是沟通人类精神世界的桥梁，这歌放了五六遍后，一直不说话的阿开突然轻笑一声，小哈眼前一亮，兴奋地问：“你也觉得这歌不错吧？”

    阿开的笑意很浅，反而透出一股冷意，“呵，自己让人家走的，走了以后又要难过，真是无理取闹……”

    小哈一怔还没回神，倒是一上车就闭着眼的景云先接了话，看样子她并不是真的在睡觉，“看对方难过屁都不放一个，还要人家说好不哭，分手费给了吗？”

    “呃……”小哈是个糙汉，听歌全凭感觉，这歌被他俩一解读，美好的意境瞬间破灭了一半。

    ——你什么都没有

    ——却还为我的梦加油

    “别的梦就是别人的梦，不要强加自己的想法，加油也不过是道德绑架。”阿开冷笑。

    “所以说，穷的时候就好好赚钱，谈什么恋爱啊。”景云耸肩，“活该被甩。”

    好吧，全破灭了。

    “咱们换首歌吧。”小哈一脸黑线地将手机递过去，“你们选。”

    景云坐在中间，一把抢过手机，上下滑动歌单，“那就听《与我无关》呗。”

    “不如《说散就散》更好。”阿开提议。

    “《没那么喜欢》最合适。”

    “还是《以后别做朋友》吧。”

    “那就《人间不值得》好了。”

    ……

    小哈突然觉得，他俩之前不说话的时候其实也挺好的。

    ***

    夜车劳顿，小哈中途在服务区休息了两小时，到楚西镇时恰好天亮。景云一路半睡半醒，倒也不困，而阿开一夜未眠，她几次醒来时他都在凝视窗外，黑黢黢的一大片，也不知道他能看见什么。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