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左右转动。越开看出她的不自在,适时地收回目光,只低声说了一句:“你已经瘦了很多了。”
景云心下一咯噔,这半年她确实瘦了五斤。
越开起身,径直向厨房走去,小狐狸忍不住叫他:“你不吃饭啦?吃不吃可都算一顿,我已经照顾过了!”
越开没有回她,只是打开冰箱,拿出一堆东西,他的动作很熟练,淘米、打蛋、切菜……他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白t恤和棉质的运动短裤,半干的头发乖顺地耷拉着,做饭时的背影和阿开一模一样。
景云记得之前有一次,阿开在灶台前做饭,她淘气地从后面扑过去吓他,哪知他正在杀鱼,手一抖把鱼胆划破了。那天的晚饭,那条苦味的红烧鱼是阿开一个人吃的。饭后,她去村头的小卖部给阿开买一瓶ad钙奶,两人并坐在侧院的井边轮流喝。
她问阿开,鱼胆都破了,烧出来肯定是苦的,干嘛还要烧,还要吃呢?
阿开说,这世上苦的东西很多,但食物是不能浪费的。而且,只有吃过苦,甜的东西才会更甜。
他当时颇为骄傲,带着炫耀说,所以啊,我喝起来比你更好喝。
小狐狸气不过,深吸一口气,直接把一瓶奶吸了个精光,一丁点都没留给阿开。
那天的夜色特别美,像梦一样。
她鼻头一酸,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从梦境中醒来,就算越开的背影像阿开又如何,只要不是阿开,都没有用。她转身走到沙发上一靠,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琢磨怎么把釉方弄出来。
她仰头看了一圈墙角的监控,也顺便观察起屋内的陈设,除了一开始觉得的空荡外,这屋子还很没有烟火气,尽管家具装饰都很豪华,但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想当初阿开的房间虽旧,可书架上放着不少照片,最中央就是景云与他的合照。
怎么……又想起阿开了!
她狠狠拍了一下脑门,强迫自己去想釉方。
如果她去卧室直接把釉方偷出来,只怕得把自己送进去,既然研发部门在研究如何烧秘青瓷,那么研发部肯定有一份釉方。当然,公司里是少不了监控的,可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只要有人见过釉方,就一定能打听出内容。
她正在暗暗盘算找谁撬墙脚,餐厅就传来越开的声音,“吃饭了。”
景云下意识跳起来,随即又放缓步子,装作很勉强地走过去。不过半个多钟头,餐桌上已经重新有了一锅白粥,一碟拍黄瓜,一碟清炒蘑菇,还有两个荷包蛋。
他把荷包蛋推到她面前,自己喝起了白粥。
荷包蛋是双面煎的,边缘卷起金黄色的脆边,焦糖色的蛋黄上滴了几滴生抽,浅浅的咖啡色。
她咬紧下唇,一动没动。
“怎么?”越开笑了一下,“性取向变了,口味也变了?”
“值得吗?”景云很突兀地问,没头没尾的,但越开听得懂这个问题,她知道他欺骗他们是为了秘青瓷,可她更想知道,他这么做,自己觉得值得不值得。他舍弃了很多才来到龙家窑,而等他离开时,却又舍弃了更多。
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越开是越开,阿开是阿开,然而与他对视,与他比肩,与他共处一室,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动摇。
提醒一次,动摇一次。
她真的特别、特别的喜欢阿开,即便这份喜欢让她万劫不复,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他一句值得不值得。
她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越开放下手中的碗,白色的粥,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很像阿开,却不像他。
“我想过带你一起走。”他问她,“你会走吗?”
“我不会。”景云没有一丝犹豫。
他垂眸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他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的。”
“所以你就想出这个法子,先自己走,再把我困在越氏?”她说着顿了一下,又问,“如果那天我没有看见你,你会来找我吗?”
越开抬眼,清澈的目光像一捧雪似的,双眼微微一眯,是在浅笑,他一定还病着,只有病着才会不正常,只有不正常……才会那么像阿开。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景云并没有回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大胆地抚上她的脸颊,她真的瘦了许多,以前脸要更圆一些,眼睛也更亮一些,下巴总是骄傲地翘着,嘴巴……总有说不完的歪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下唇,柔软的、温热的、熟悉的……
越开俯身,捧着她的脸,浅浅地吻上去。
他的动作太过小心,仿佛在触碰一朵娇嫩的花蕊,景云闭上眼,一滴湿热从她的眼角滑落。
越开不敢大动,连呼吸都是屏住的,因为一切如镜花水月,禁不起一丁点涟漪。
他轻声呢喃:“我每一天都想去找你。”
希望没有忘记我,也希望你把我大卸八块。
景云睁开眼,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目光像一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