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窑传给他,现在我倒宁愿是传给他,起码那样他还是大师兄。”
景云昨晚来电话通知,说他们今天会赶早从c市出发,下午直接去瓷艺协会抽签,到时候就在那里见。时隔大半年,当初的恨意早已变得麻木,如今又裹挟着无奈,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全新的“阿开”。
“你还恨他吗?”魏师傅问。
“恨啊。”苏木坦然地说,“只是也恨自己。”
魏师傅又看了一样大汗淋漓的龙洺,或许小洺爷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恨越开,也恨自己。
***
原本回天泉镇这种事,景云开车带上越开就行,可董小皖总记着她上次在车库撞车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开车送他们,毕竟车库撞了事小,高速撞了事大。
景云撇嘴:“我自个也在车上,难不成能害自己?”
董小皖道:“万一你想同归于尽呢?”
“……”
越开笑了笑,“她不会的,亏本买卖她不做。”
景云瞥了他一眼,算他有自知之明。
董小皖没去过天泉镇,一路上都在和景云闲聊打听,问些琐碎问题,诸如有没有好吃的,住的怎么样,姑娘好不好看。
长途坐车的确无聊,景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好吃的都在镇上,龙家窑吃的比较简单。”“瓷艺协会住宿不错,龙家窑就一般般了。”“姑娘也在镇上,龙家窑可没什么姑娘。”
这样一番回答后,董小皖好奇地问自家老板:“开总,你五年多待的不无聊啊?”
“以前无聊。”越开先答了半句,然后又说了半句,“后来就不无聊了。”
“后来?”董小皖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转折点是什么了,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景云,后者神态自若地凝视窗外,对此置若罔闻。
越开不再说话,闭上双眼,像是要休息一下。
如此安静了好一会,董小皖才小心地又问景云:“你们师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景云收回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越开,他双目紧闭,鼻息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她这才反问董小皖:“你家开总没告诉过你吗?”
董小皖摇摇头,开总在龙家窑这些年和他联系并不多,没事的时候半年才会来一个电话,也就是景云出现后,才频繁地找他打听消息,已经是非常反常的事了。
“说你的事,比较多。”他坦白道。
景云不客气地提醒董小皖:“你可别想给他洗白。”
董小皖承认自己是想帮老板说话,但谈不上洗白,因为他说的都是真话,“真没骗你,认识你的第一天,大半夜就让我去打听消息,后来我还劝过他,说你家快破产了……”
小狐狸一惊,警惕地竖起尾巴,“他认识我第一天就打听我?”回想当初曾怀疑他接近自己是为了吃软饭,她一时有些尴尬,“他那么早就知道我家破产还、还……”
董小皖以为她是害羞了,宽慰地笑道:“没事啦,开总这人不在乎钱。”
哪知景云眉梢一挑,恨得牙痒痒,“他早知道我家破产还在我面前装穷,不是故意显摆吗?他是不在乎钱,因为他有钱啊!有钱还敲竹杠,上次吃饭让我买单不说,给我的工资还是全组最低,违约金催得要死要活……”
谈起钱这个话题,景凿墙的潘多拉魔盒就被凿开了,怨气铺天盖地地涌出来,董小皖急忙叫停,将话题转回去,“还、还是说你师傅吧!”
“哦。”景云收回怒气,默默回忆了一会,“师傅是个脾气很怪的人,没什么朋友,也看不上任何人,说话不好听,也不讲情面,经常毁约,没事就骂人,偶尔还打人……”
她的一番形容,在董小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既凶残又暴戾的形象,与他想象中的青瓷大师相去甚远,甚至还有点恐怖的意味,像是黑煤窑的监工似的……
“那他就没点喜欢的东西吗?没有对谁比较温柔吗?”
“有啊。”景云点头,淡淡地说,“喜欢阿开。”
董小皖一怔。
“喜欢阿开的脾气,喜欢阿开的手艺,阿开做的饭也喜欢。”她一一举例,“比喜欢自己的亲孙子还喜欢。”
这个答案的确让董小皖感到惊讶,但细想也不奇怪。开总能得到秘青瓷的釉方,必然深得龙千峰的信任。只是关于师傅的事,他说得极少,年初他从天泉镇回来,董小皖就催他去找老董事长的遗嘱律师,可他足足在家闷了一个月,不见人,也不说话,差点赶不上三月份那次股东大会。
后来董小皖才想明白,他是在等龙千峰的五七过去。
“难怪你们会恨他。”董小皖轻声说。
一个人掠夺了所有人都得不到的情义,最后却一走了之,剩下的人自然是不甘心。
他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我是开总,就不会回来了。”
景云眼眸一闪,董小皖继续说:“这么多人恨我,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