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向前,人群被他硬生生逼出一条窄路,一束束冷眼射向他的后脊,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啪——!”
一杯饮料越过人群,正中他的后背,在干净的衬衣上染出一大片褐色的污渍。是一杯冰咖啡,不会烫伤人,但冰块砸在身上,又冷又硬。
景云紧跟在越开身后,也被溅了半截裙摆!
砸越开就砸呗,干嘛连累她呀!沾了咖啡的衣服送去洗衣店要多加五块钱不知道吗!景凿墙出离愤怒,瞪大双眼要抓凶索赔,可那人不用找,已经自己冲到越开身后,一手擒住他的肩膀,满怀恨意的拳头高高扬起,只等越开回身就可以落到他脸上。
“原来你背叛师门是为了去越氏天工!如何,拿着秘青瓷的釉方得到什么好职位了!”
“时晨!”苏木大喊一声,一把上前拽住那人。
时晨怒目圆瞪,“你拉我做什么!你难道不恨他?如果不是他,龙家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苏木被他吼住,一时无法反驳,但双手仍然没松,紧紧不放,“他是来参赛的。”
“呸!他有什么资格参赛!”时晨鄙夷地啐了一口,“他就是个叛徒!”
这话像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顷刻间,闲言碎语的议论变成了群情激昂的口诛笔伐。
“对啊!他凭什么参加瓷艺大会!”
“他早就不是龙家窑的徒弟了,还代表龙家窑?要不要脸!”
“龙老爷子要是泉下有知,怎么会认这个叛徒?!”
“不许他参加!滚出天泉镇!”
……
人群汹涌,连董小皖都被越挤越远,他猜到自家老板回来不会收到好脸色,但万万没想到,原来是一个镇子的人都不给他好脸色吗?
作孽啊!
时晨挣不开苏木,目光一转,看到一旁的景云,怒火瞬间有了另一个发泄口,“是你带他来的对不对?难怪了,当初就你一个人护着他,和我们所有人吵,还说他不是叛徒!原来根本就是一伙的!师傅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他!”
因为这句话,迟迟没有转身的越开猛然回身,后背湿凉的感觉很不舒服,他微微拧眉,对苏木说:“你放开他。”
苏木深深地看了越开一眼,一动不动,他的怨恨被无奈压着,虽然拦下时晨,也不代表会听越开的,因为……这个人已经不是大师兄了。
时晨趁机一挣,再次扑向越开,却被他单手擒住,竟比苏木还难挣脱。
“你不是已经去了鹿家窑吗?”他盯着时晨,眼眸中寒光湛湛,“那你是代表谁来打我?是师傅还是鹿大师?”
时晨怒红的脸颊骤然变白,一时失语。
“你恨的人是我,记得对准目标。”说罢,越开重重甩开他的手,时晨双臂一震,力气被卸了大半。
越开环视了一圈围堵他的人群,这满院的敌意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呢,只是觉得荒唐罢了。在场的每个人他都能叫出名字,五年多的光阴里,他时常与他们打交道,对他们都有不小的了解。
“你们不让我参赛,是出于正义、激愤……”他个子高,站在人群中气势逼人,看他们也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还是因为害怕?”
喧哗转瞬归寂。
“是害怕吧。”越开扬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本以为今年可以拿走‘瓷王’牌匾,可以瓜分龙家窑的订单,再趁着瓷艺大会重新选老大……现在都没了。”
他的话一点也不假,阿开的归来对他们而言,不是吃惊,不是愤恨,而是恐惧。他的手艺所有人都知道,不仅知道,还知道自己无法企及。
他的出现,熄灭了所有人的希望,揭穿了所有人的心思,也让他们想起去年精心设局,到最后还是被他遥遥领先的耻辱。
有龙家窑在,瓷王就不属于他们,而阿开在,龙家窑就在。
这是一种逃不掉的恐惧。
鹿骏到底是会长,没有被越开的三言两语唬住,厉色反驳道:“你说这话可不对,龙老爷子走了,全镇无人不伤心,龙家窑的事于公于私,我与陈窑主、李窑主他们都一直在帮忙。是你当初一走了之,不管不问的,大家质疑你没资格参加瓷艺大会,也合情合理。”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们对师傅的敬重,而且你们也有理由看不上我,但如果真的关心龙家窑,看到我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吧。”越开一字一顿地说,“毕竟,你们都知道龙家窑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
龙千峰的去世,的确让人唏嘘,可唏嘘过后,该有的私心依旧会萌芽,帮衬龙家窑是为了守住七七四十九窑,但帮衬终究只是帮衬,又有谁会真的不带私心呢。
“那也是你背叛师门在先!”时晨回过神来,“叛徒就该被逐出师门!”
魏师傅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走到鹿骏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鹿大师,龙老爷子去世前所有弟子都在场,老爷子没有将阿开逐出师门,所以他还是龙家窑的大弟子。”
“那还不是师傅被他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