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略显冰凉的手掌覆在自己脸颊处, 明明是温柔的触碰, 尧烨却只感到了不寒而栗。
合同书上的名字……是堂浅?
堂浅,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那……前几天和他朝夕相处的是谁?
他最近同床共枕的枕边人……都是谁?
尧烨细思极恐, 瘦削的肩头瑟缩了一下, 仿佛连灵魂都因为这巨大的恐惧而冻结了一般面色惨白。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已经死去, 却伪装成活人的丈夫……
如果不是他发现了真相, 与厉鬼共眠的自己会不会在某天深夜就悄无声息地死去?
死得既可悲又可怜?
尧烨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 满脑子都是之前和堂浅相处的场景, 那些本来普通的场面因为另一个主人公厉鬼的身份而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在此刻显得无比阴森骇人。
好恐怖……
尧烨瞳孔收缩, 比刚才得知了小丽的厉鬼身份时更加恐惧,这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显然会让想象力丰富的人类更加恐慌。
尧烨唇瓣颤抖, 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厉鬼丈夫轻抚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
他回忆起了前两个星期发生车祸时的场景。
一切都很模糊, 尧烨对当时的场景已经记不太清了,唯有鲜血蔓延了整个记忆画面,泛着压抑的气息。
原来在那场车祸里, 堂浅就已经死了吗?
尧烨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强压下心头的恐惧, 身躯微微颤抖, 强作镇定地回答堂浅担忧的问话:“是有一点累,我被吓到了。”
闻言, 堂浅心疼地将尧烨拥入怀里, 轻轻揉弄他的发丝, 安慰道:“没事, 有我在, 你不用怕了。”
陷入丈夫冰凉的怀抱中,尧烨咬紧了牙关,害怕自己尖叫出来。
现在这个别墅里,有两个鬼。
就他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不怕!
就是因为有堂浅,他才会这么害怕!
“刚才的是个脏东西,不过没事,我会处理掉它的,别担心……”说着,堂浅抬眼,看到了桌子上的合同,眉头微皱。
“还有,如果那个脏东西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千万不要相信,那个脏东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尧烨不敢反抗面前这个可怕的鬼魂,只能脸色苍白地低声应是。
堂浅听着妻子胆怯的声音,心头一软,愈发想要把刚才吓到了妻子的分裂体给挫骨扬灰。
刚才还在厨房里做饭时,堂浅就发觉到了分裂体的气息,他也没想到这分裂体生命力居然这么顽强,都被烧成灰了还能重生,还跑过来蛊惑尧烨。
现在整个别墅都已经被分裂体分成了无数个小碎片空间,他也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妻子的所在。
结果没想到妻子已经发现了一切。
堂浅看着合同上面两个人的名字,表情有些黯然,本想继续瞒下去的,因为不想看到妻子痛苦的表情。
但既然已经发现了,那隐瞒也无用处了。
堂浅抱紧了怀里的妻子,一向带着笑容的脸庞变得面无表情,眼神也空洞了许多,显得有几分阴森。
堂浅还记得车祸那天,是一个阴沉的雨夜。
他载着睡着的妻子行驶在山间公路,却遭遇了山体滑坡,即使他再怎么拼尽全力护住尧烨,也没能挽回双双死亡的局面。
在发现妻子惨死的那一刻,堂浅的怨恨达到了顶峰,他怨恨着这场带走了妻子的暴雨,更怨恨着自己。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在今天载着妻子外出,痛失所爱的不甘和怨愤让他濒临崩溃,哪怕化为了厉鬼也怨毒地憎恨着自己,以至于分裂出了一个分裂体。
起初,这个分裂出来的魂体还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幽魂,没有自我意识,与他完全同步。
堂浅因此放松了警惕,为了能给丧失了有关车祸的所有记忆的妻子更好的照顾,他让分裂体伪装成了早就辞去的保姆小丽的模样。
却没想到这个善于伪装的分裂体居然在与妻子的相处中变得贪婪而不知满足,竟然妄想取代他的存在,夺走妻子。
真是一个可笑的家伙。
堂浅垂下眼眸,在妻子看不到的地方,脸色惨白,瞳仁漆黑,显露出了厉鬼恐怖的本相。
他会把那个可笑的脏东西,一点点地磨成粉末,让它再也不能出来妨碍他和妻子。
短短几秒时间内,堂浅思绪颇多,但在尧烨看来却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还没来得及想出逃离丈夫这个厉鬼的方法,眼角余光就瞥到了刚才被打倒的小丽的鬼魂有了动静。
地板上,‘堂浅’被一斧头砍断了脖子,只剩一层肉皮连接头颅,只剩下半边的头颅还淌着脑浆,四肢以一种惨白扭曲的姿势倒在地板上,鲜血染红了木质地板。
而尧烨眼睁睁地看着这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