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准备好了笔墨,在桌上写着什么。
葛青走过来,侧头看了一会儿,没看懂,便问道:“三哥在写什么?”
赵铮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看么?”
“呃……”葛青一时语噎,“我……只认得我的名字!”
“不识字?”赵铮惊诧的看着他。虽说习武会荒废学问,但赵铮自小还是有时间读书认字的,不如那些读书人有文采,却也能认全所有的字,读个书这个信绰绰有余。
“我写婚帖。”赵铮低下头继续写,边写边说,“除了附近和我娘较好的邻居之外,必须给山里的笙儿妹妹写一封,还有……婆婆。”
赵铮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婆婆”二字时葛青已听不到他说的谁。
正要好奇的询问,这时,赵母自门外进来,开口便问道:“笙儿距离这里不远,一天之内可以送到,月婆婆远在花山,你如何将信送去?”
赵铮握笔的手一僵,笔尖的墨水滴落在纸上,刚刚写出的“月”字被墨滴遮住,看不清楚是什么。
赵铮道:“妺儿说,只要知道地址,她可以施法将信送到。”
赵母走近一步,拿起桌上赵铮写给掩月的写了一半的婚帖,二话不说撕成碎片。
“伯母,您这是……”葛青整个人愣住,想不通赵母怎么有如此举动,心里不由猜测,这个月婆婆可是与她有些过节。
赵铮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喉咙一燥,说不出话来。
赵母道:“她在花山一个人住惯了,从来不管外界之事,你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赵铮道:“我与婆婆相处三年,无论如何也相处出了感情,我成亲为何不能告诉她?”
赵母道:“你即便告诉她,她也不会来。”
赵铮愣愣看着自己的母亲。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赵母缓和了语调,继续说道:“三儿,月婆婆她隐世在花山,为的就是不问外事,指点你三年时间已是破例,你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了,她不会来的。”
赵铮放下笔,“知道了,娘,我想静一静。”
赵母看了葛青一眼,示意他跟她一起离开。
这是赵母从前特意为赵铮腾出来的一间小书房,幼时赵铮练武之后便在这里读书认字。
小书房背阳,房门一关,几乎没有阳光照进来,屋里昏暗,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桌椅。
赵铮趴在书桌之上,思绪飘去了其他地方。离开花山已有四月,赵铮至今还记得下山时月婆婆若即若离的眼神,和他第一次到花山时一样,那眼神看他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冷淡。
三年相处时间,除了第一次在无底崖月婆婆失态一次,在赵铮的记忆里,似乎其他时候她真的都是一个态度,一个表情,美虽美,却像木偶般,表情很僵硬,没有清冷之外的其他情绪。
“婆婆,当真没有什么能让你心有所动么?”赵铮对着空气低声问出一句。
长呼出一口气,赵铮拿着写好的婚帖走了出去,给月婆婆的请帖,他蘸了好几次墨,都未再落笔写下。
给林笙歌的婚帖赵铮亲自去送,本来葛青也要跟着去,但赵铮考虑到林笙歌所在的地方乃是山林精怪聚集之地,倘若吓到葛青,那便不好了,便让他留在家里,替他张罗一些成亲的事宜。
林笙歌接到婚帖的时候,身体明显一怔,她的伤口早在一月前便好了,是她父母怕她回去再惹什么事端,便将她一直就在了山里。
另外,林笙歌也怕,怕回去之后,赵铮便不再当她是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邻家妹妹了,那件事,毕竟是他们之间的隔阂。
赵铮来找她,她很高兴,高兴之余,却是巨大的悲伤,那个她爱了十多年的少年,终于要娶妻了。而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悲伤之时,情难自禁,今生低头,两行泪水从脸颊滑落。
赵铮从来不会哄人,见到林笙歌落泪,手足无措。
只得抬起她的脸,帮她擦干脸上的泪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笙儿,对不起……”沉默了半天,赵铮终是开了口,“有些事情,靠的是缘分,而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我与妺儿有夫妻缘分,我与你有兄妹缘分,你们在我心中一样重要,我希望笙儿你……你能理解。”
“什么兄妹缘分!”笙儿抹点泪水,大声说出口,却是以调笑的语气,“我修成人形之前,少说也活了几十年,年龄比伯母还要大些,该是姐弟缘分呢!”
赵铮笑了,林笙歌还能开玩笑,说明她是真的试着放下了,将婚帖递给她,赵铮说道:“那么,笙儿姐姐,小弟的婚事,您来不来呢?”
“去,怎么不去!”林笙歌羞怯的笑了,“不但我去,还要拉上哥哥,拉上父亲和母亲。”
赵铮道:“好久没有见过林伯伯和伯母了,我等着你们!”
和林笙歌说了一会儿话,赵铮便急忙下了山,天黑之前他必须要赶回去。
赵铮走后,林志满出现在林笙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