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扇小门背后。那王府三进院子的寝阁之中,大红的喜烛燃到天明,龙凤喜帐无风自动,床上之人颠鸾倒凤,意乱情迷。
他可是忘了自己了?
也难怪,他是该忘记的。
忘记有关于她的一切。
忘记了她做的那一桩桩蠢事。
他忘了,真好。他们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举案齐眉。
而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故而只能在这里自怨自艾。
她看着那彻夜灯火通明的王府,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那个王府迎来了它的新主人,定是一个恪守女则的女人。她温柔贤惠,善良大度,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她站在他的旁边,被人们争相恭贺,好一对郎才女貌,夫唱妇随。
她想着想着便嗓子疼起来。
她已经不会哭了,她所有的眼泪都留在了心里。心已经片汪洋,她痛的喘不过气来。这样的痛来的猝不及防。
她以为自己不会痛了。她觉得一直都是她亏欠了他。她以为哪怕他再娶妻他也会很坦然的接受。
然而并不是这样总是事与愿违。她定定的望着天幕笼罩下的晋王府,突然很想看一看他是怎么与别人旖旎缱绻的。
她发了疯地空想,想到自己愤怒难当。一阵冷风吹过,她不觉间打了个寒噤。这才堪堪收回思绪。
这样的折磨,她永世都不想再有了。最后望一眼晋王府,听着外面三更的鼓声敲过。她宁愿做一床纱帐,日日看着他,也好过这样思量。
关上窗户,还是不能入睡,她似乎一瞬间懂了姌鸢的苦处。那时候她彻夜不眠。莨夏不止一次的说她没出息。
现在她睁着眼睛坐在这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才知道那时候的姌鸢到底心有多痛,她的谅解来的多么的不易。
莨夏在想,她会不会原谅这样的成墨云。
她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不会原谅。可是一瞬间又推翻了自己。她好想再静静的看一看他,摸一摸他柔柔的长发。
呼吸呼吸他如兰的味道。
可是……
她不敢接着往下想,或许再下去便是万劫不复。
一夜辗转未眠,莨夏看到春日初生,站起来换了身干净衣服,挽起一头颓废的青丝,打开房门,迎来一股铺面的凉气。
老板娘已打开大门,见她开了门便笑着问她,“睡得可好?”
莨夏点点头,问她要了盆热水洗面。
然后,她不顾一切地走到晋王府后门口。
残羹冷饭一地,莨夏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不多时,打着哈欠的家丁出来开门,“来者何人?有何事来访?”
“我……”莨夏迟疑了,她突然间不想让成墨云看见她的颓废。她想在他面前保持最后那一份骄傲。
她默默退出门来,撒腿就跑。
没倌稳的发簪滑落,她扬着长发跑远。
家丁莫名其妙,却见一支遗失的发簪,将它捡起来,就听背后有人问他,“有人在外面?”
“刚才来了一位访客,没有说话就走了。”那家丁递上发簪如实回复,“这是那位小娘子掉的发簪。”
常林接过簪子看了半晌,收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成墨云昨夜在书房睡了一晚,看时辰也该起来了。常林紧走几步往书房走去。
长安的晋王府自然是没有晋阳那般大的,更没有单另僻出来的竹园给他住,新妇进门他便睡了书房,这话要是传到皇后那里,定时会怪罪的。
新妇是皇后安氏的侄女,是上个月硬推给成墨云的。
明着是为了成墨云传宗接代,实则就是安插自己的人在成墨云身边,以免成墨云有二心。
按理来说亲母子不会心怀芥蒂,可是咱们这一对母子却面和神离。看起来像是亲密无间,母慈子孝。可是暗地里,皇后没少在晋王身边安插眼线。
这倒是为何?
从成墨云出身起,便有流言一直传说成墨云不是皇后所生。时日久了,皇后便也相信了。
这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宫里反反复复查了好几年,终究是查不出到底是谁所为。其实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最后受伤的是晋王。
这也是为什么被遣回封地皇后没有求情的最主要的原因。
不光是皇后,连皇帝似乎也觉得成墨云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哪怕不是,也是对皇后的野心勃勃心怀芥蒂。
总之,晋王便是帝后相互牵制的工具。他在两方利益的夹缝中生存,保持着自己应有的姿态。
然而,命运不公,给他的一直是多重打击。
成墨云回到长安以后夜夜尤叹,问他是何缘故他又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问过随行的人才知道,莨夏曾经怀过一子,没有留住。
成墨云有多想和莨夏白首同心他们这些糙汉子都看在眼中,他实在不明白莨夏到底存了什么心,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