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想到房间里是我,愣了一瞬,说:“抱歉,我以为高主任在这里。”
“刚刚结束后就没见过高主任。你准备现在走?”见他点头,我犹豫了一下:“……不如你带我参观一下?”我指了指屋里窗户外面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学生:“你现在出去应该挺危险的。”
他似乎也想起了刚刚那些略显八卦的提问,眉头皱了皱:“可参观也是要出去的。”
“也不一定啊。”我压住自己渐渐飙起来的心速,说:“听说三中的学生会很有名,我想去看看。好像就在楼上?”
“好。”顿了顿,他指着自己的脸:“有湿纸巾么。”
适逢周末,学校里本就没什么人,现在讲座散了,偌大的活动楼更是人少得可怜。他擦着脸带我走上二楼,定妆粉和遮瑕膏在湿纸巾上留下一片片淡黄色的痕迹。我跟在他身后透过沿途教室的窗子窗子看进去,当年简单的课桌课椅变成了办公格子间,每个部门一间教室的格局也不像当年所有部门都挤在同一件教室里那样局促。
卫生部办公室后面的大白板上刻着各年级组班级卫生评比表格,体育部办公室后排整齐的码放着各类运动用品,文艺部隔壁甚至有专门空出来的排练室。走廊尽头宣传部教室的黑板上绘着本学期所有校园活动安排表,我踮着脚趴在后窗瞄了许久。教室里的桌面上整齐摆放的文件和办公用品意味着经常有人在这里认真做事,似乎这个孱弱的学生组织早已摆脱名存实亡的窘境。
“吱呀”一声响,我看见林幼清推开前门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他隔着半间教室的距离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而后拉开最前排正中那个座位的椅子坐了下去。
我赶忙也走了进去:“……你有钥匙?”
他眼睛里像是在笑,语气却一如往常的冷淡:“门没关。”
我的紧张似乎随着他这一笑放松下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真真切切的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你刚才很像高主任。”
我被他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
这位林某人素来十分招人,当年就引得无数姑娘为色所迷拼了命往学生会挤。高主任负责指导学生会日常活动,生怕这位得意门生误入歧途犯了情字戒,所以时常趴在后门瞧动静。
其实高主任的担心实在多余。虽然大部分姑娘——包括我,也一直对林某人心怀不轨,但奈何林某人行为素来端正,每天开会都目不斜视。偶尔有女生壮着胆子给他偷偷递个纸条,他都会看也不看直接暂停会议当着众目睽睽把纸条再传回去。由此,姑娘们的芳心碎成一地玻璃碴子,更有不少人借此恨上了他,悄悄在教学楼后面捡砖头贴上纸条写上他的名字,每天踩两脚以图泄愤。我因有了这些前辈们的惨痛教训,便开始韬光养晦,誓要竭力使这段暗恋暗到暗无天日的地步。
我想起这些,不禁觉得那时有趣得很:“听说林先生当年刚正不阿之名远播,高主任甚欣慰。”
他像是也有些放松,竟不再冷着一张脸,眉目间难得的有些柔和,冲我拱了拱手:“好说。”
“比欣慰更欣慰的是,高主任没抓到你什么,却多次逮住郑羽苍调戏良家妇女来着。”
“嗯,羽苍因为这事差点被撤掉。”他说着顿了顿,挑眉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头皮一紧,刚刚的放松随他这一挑眉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就近抓起桌上的一本书,随口掩饰着:“哦,秦琛告诉我的。”
房间里沉寂下来,窗外是轻微伴着树叶飒飒的轻响,瞬间就让这样的寂静变得难熬起来。
我说了句最蠢的话,让原本和谐宁静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既然没有以后,又何必用短暂的和谐粉饰太平呢?
“走吧。”我随手翻着手中的书页,感觉自己忽然想通了什么:“你不是要走么。”
活动楼外的操场边是古色古香的超手游廊。周围种的桃树和梨树花瓣已经尽数凋零,倒是紫藤开的正好,顺着花瓣之间的缝隙望过去,还能看到一旁的操场。正是日暮黄昏,空寂无人的学校里又打了一次放学铃,却无人回应,显得偌大的校园越发空旷凄凉。
我背着手跟在他身后。从游廊向外看天边的斜阳,那霞光刺的我将眼睛眯了起来。
我停下步子说:“这儿景不错,我再溜达会儿。”余光看到他向我看过来,我笑了笑,攥紧背在身后的手。指甲楔进肉里的疼让我更加清醒,我说:“你走吧,林幼清。”
他看了看我,开口时声音依旧清冷淡漠,似乎刚刚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那段极为短暂的说笑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我走了。”
“嗯。你走吧。”
我说着感觉眼泪像要抑制不住,只能抬头看着从游廊屋檐垂下来的紫藤花。耳边皮鞋鞋跟叩在水磨石砖上的声响渐渐远了,我眼角余光瞥见他出了学校大门,这才敢把头正回来看向眼前的操场,可眼泪却因憋了太久,似乎有些流不出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以秦琛的身份让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