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空,转脸奔寒山寺去了。
总之,他肯出去旅游散心是件好事,但难保散心的结果不是把原本想开的散出去,将更郁闷的元素散尽来。
我能做出以上猜测并非脑洞太大,而是我梦到了。
梦中的林某人从抱膝独坐到与人结伴投湖,再到最后剃了个秃瓢跪在蒲团上对着青灯古佛双手合十,三种结局全部折腾了一遍,每个场景都吓得我差点患上心梗。
彼时梦里的他正双目微阂,长长的眼睫随着一旁灯中烛火的晃动在眼下投出一小块微动的阴影。他手中念珠轻盘,开口时声音清冷淡漠,像是在与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说:“施主请回吧。”
我气坏了:“林幼清你大爷!刚念了几天经就跟我装道行,你跟我回去!”
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梦里那些说我出言不逊拎着棍子冲出来要削我的出家人也都随之散去。我从床上坐起来,喘匀了气儿后手机铃声却停了。我被空调风吹的口干舌燥,脑子也有些昏沉,下床去客厅倒了杯水润喉,一边安慰自己别想太多,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差点失手把杯子捏碎了。
屏幕上显示:
“未接来电1,来自林幼清”
我想,这通电话要么就是来交代遗言的,要么就是来发表出家声明的。我手忙脚乱的回拨过去,决定以静制动。
电话接通时,他在那边说:“墨七。”
“啊。”我说:“你刚给我打电话了?我刚睡醒,没接起来。”
那头沉默了一下,冷淡的语调中透出一股对我生活作息鄙视:“现在是下午三点。”
“……午睡。”我说完打了个呵欠,故作淡定地问:“你什么事儿啊?”
他那头像是很安静,有“滴”的一声细响,将他原本清冷的声线衬的生动了许多。他说:“我到酒店了。”
到了酒店还知道报平安,应该暂时没有轻生或遁入空门得迹象。
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却还是谨慎的问他:“哦,然后呢?”
“我的助理打电话给我,她说你很担心我。”他说着,语气中像是有些深意:“还说我不负责任,睡了你就跑,是个渣男。”
“……啊?”我一愣:“……她疯了?你不是她老板吗?她敢这么说你?”
“她说她明天就辞职,宁可失业也不跟着我这种渣男老板挣钱城。”顿了顿,他说:“我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助理妹妹的话也不算误会,多年前我也以为他是睡了我就跑的渣男,直到一个多星期之前这误会才算彻底解除。可这段误会何其隐晦?助理妹妹没理由知道,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新的误会。
这世上误会实在是太多了。我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有点误会,你把她电话给我,我打给她。”
“不必,随她去。”他说:“我只是四处走走而已,别担心。”
他的声线依旧很冷点,却不知为什么让我心里有点紧张。我随口打着哈哈:“啊,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咳,内什么……”我顿了顿,只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说:“你每天转到哪儿能不能拍个照片写点感想给我发过来?咳,这个,整理一下各大景点给游客带来的不同体验,对咱们以后电影取景也是有好处的……”
“墨七。”他打断我,声音依旧淡漠,却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他有妥协的可能:“从小到大,所有类似观后感读后感游后感的作业,我都宁可不完成。”
我想了想,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人一辈子要吃的饭,要睡的觉,要尝的苦,包括要写的啥后感,都是有数的。小时候不写正好现在补上嘛。”我说着,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对他这么个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来说确实有些过分,于是开始减码:“大不了不限字数,”说完又怕他干脆当没听到,于是只好放话威胁道:“一定要写!这是原则问题,一天没收到我就报警!”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在这样的沉默中,我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
“再见。”
他淡淡丢下这么一句,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
我觉得,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我这邻居当得得寸进尺,居然还让他交作业,这也太中二了。我以为我是谁啊?他班主任吗?
对此我有些焦虑。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钟,我跟凤隐在凤栖梧吃宵夜的时候。
彼时凤隐女士正在跟我讲述她前一天将自己的又一任未婚夫捉奸在床的光辉业绩。虽然她用词生动肢体语言丰富,但在我看来,她这种故作不长心的表现也就是长久被劈腿带来的麻木所致。如果她真的淡定到心如铁石不为所动的地步,她的这位前任未婚夫也就不会在震惊的裹着被单望着她的同时被她一巴掌掴到嘴角渗血了。
我们两个对着一桌精致的江南小点作出了辩论,辩论的中心主题是找男朋友是否应该参考颜值。
俗话说得好,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贞操不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