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级,他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你等我一下。”然后独自走进了那间房间。
我站在原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它们大多都超出了我的认知:为什么这里的天花板那么高?天花板上那一团亮晶晶的发光的东西是灯吗?为什么这里的墙壁上面有花纹?这些像椅子的东西看起来好软,那它们到底是椅子还是沙发?为什么这里的门上没有玻璃?桌子上花瓶里的花是真的吗?
这里是姨妈和表哥的家吗?为什么他们的家是这样的,而我们的家是那样的?
“青青。”
我像是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表哥站在房间门口。
“以后你就住这里。”他带我走进另一间房间,将手上的衣服和药箱放到床上:“坐。”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他蹲在我旁边用药箱里的东西清理着我小腿上的血迹,酒精沾在伤口上有些疼。
“今晚你先穿我的睡衣,明天母亲会帮你买新的。早点休息。”他说着,拿出一块创可贴帮我贴上。
“……表哥……”我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儿,终于有勇气跟他说话:“……我妈妈呢?”
“姨妈在楼下跟父亲母亲说话,”他抬起头,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我,像是在保证什么:“青青,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这里怎么会是我的家呢?这里明明就是他的家啊。
我听不懂他的话,却莫名觉得温暖,眼见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关门离开,终于想起了一个很要紧的问题:“……表哥,你叫什么名字?”
“林幼清。”
林幼清。
那晚,我将这个名字在心里反复念了很多遍,有几次甚至念出了声。身下柔软的床垫和丝绒被映着这三个字,像是包含了着无尽的能量,可以让一切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里这么漂亮,他说这里是我的家,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场梦持续了半个月。
那天的夕阳特别漂亮,我回到家里,却在客厅看到了我的爸爸。
他弯着腰坐在那宽大的沙发里,枯瘦的手抓着妈妈的胳膊:“老婆,跟我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你和青青就跟我回去吧!”他转头看着姨妈和姨夫,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姐,姐夫,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们信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戒了!”
姨夫和姨妈都没有说话,妈妈泣不成声:“祝城,我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你走吧!”
“老婆!”他跪在地上,不停抽打自己的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和青青不在,咱们家还叫家吗?”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听见妈妈那声几不可闻的“我跟你回去”,我一颗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妈妈脸面红肿的跪在地上收拾碗盘碎片,家具木脚在地面摩擦时的尖锐声响,浓重的酒气,还有拳头打在身上的痛感,那些不同的感官多像是在一瞬间被唤醒,重重地向我压过来。
又要开始那样的生活了吗?
我的想法似乎是错的。
之后的半年时间,爸爸真的变了,变得温和理智,还经常接送我上学,似乎那些残忍不堪的过去是一场原本就不存在的噩梦。
直到有一天我跟隔壁院子里的吴小川一起放学回来,发现家里又开始出现浓重的酒气。
我的生活渐渐回到了原本的步调,先是不堪入耳的咒骂,再是打砸家里的家具,然后是殴打妈妈。
这样的日子是我的噩梦,还是那些在姨妈家的日子和父亲仅有半年保质期的温柔与理智才是我做的美梦?我有些分不清楚,却开始了在两者之间不断徘徊的生活。
半个月后母亲再次带着我来到了姨妈家,我的房间依然在表哥的房间隔壁隔壁,只是这次,床上薄薄地毛毯变成了棉被,窗外青翠的草木已经凋敝成冬日里干枯的死灰色枝桠。年三十那天我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看着表哥和姨夫在餐桌上写春联的背影,我想,我终于可以过一个和大家一样,有饺子有春节晚会,没有咒骂拳脚和打砸的春节了。
可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爸爸再次找到了姨夫家,他弓着腰不停地向妈妈和姨妈鞠躬,低眉顺眼的跟着姨夫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泪流满面,不停地抽自己嘴巴。他留在这里过完了年三十,在大年初一那天,带着我和母亲再一次离开了姨妈家。
“青青必须留在这里。”
我转头看着身后原本一言不发的表哥,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是和同龄人完全不同的成熟与坚定。他终于在我即将离开的关键时刻开口,看着我的爸爸说:“姨妈可以跟你回去,但青青必须留在这里。你已经失信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
“幼清。”姨夫出声打断了他,淡淡的看了爸爸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些危险的信号,我只觉得爸爸牵着我的手一紧。他侧过头去看着表哥,声音冷漠的像是此刻刮在脸上的风:“你姨妈的家事,轮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