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青，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想到堂堂太医院院判，手段这么拙劣！”

    唐宗潮怒喝的同时，另一道不属于众人的声音传入。

    众人回头间，一个身穿大红箭袖，束着五彩长穗宫绦，外罩石青穗褂，头带嵌宝紫金冠的男子踩着朝靴走进来。眉如墨画，鬓若刀裁，眼睛好似染着琉璃。

    满屋子人惊愕的张大眼，全都忘了说话。

    柳宁也没见过纪斯胤穿得这样正式的时候，一时有些看呆了，直到被谁哆嗦的声音惊醒，这时候唐宗潮已经回过味来，忙快走几乎见礼：“微臣参见琼王殿下。”

    处于震惊中的太医们无不腿软，一一下跪。

    纪斯胤却没叫起，而是向主位走过去，老夫人有诰命在身不用跪地，却不敢怠慢，将纪斯胤往主位上引：“王……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老夫人快八十了，纪斯胤不好和她计较：“老夫人严重了。”这才缓缓坐在首位上，朝众人挥手：“都起来吧。老夫人年事已高，快坐。”

    老夫人依言坐在纪斯胤的右下首。

    大家都忙着叩拜，反而没有人注意到柳宁。她这个现代来的灵魂很不习惯古代的三跪九叩，所以只象征性的弯了弯膝盖，上方的纪斯胤瞧见，勾起唇瓣。

    正一边起身一边小心翼翼偷看的唐婉儿被这一笑晃晕了脑袋。从来没见过有人笑得这样好看，就像突然融化的冰雪，通身的贵气更是与生俱来。

    这……这就是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琼王？

    病秧子？绣花枕头？瞧着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美和气派。

    唐婉儿控制不住的心花怒放，哼，那些人故意乱说，是不想让外人知晓从而捷足先登吧？还好她见到了真人，不然也会像许多闺秀那样被蒙骗！

    纪斯胤的到来打乱了前厅里的一切，老夫人已经忘了要让乔氏母女退下的事，萧长青也忘了逼问，只有唐宗潮噙满怒火的眸子重新瞪向萧长青。

    萧长青低着头，他不明白琼王为什么突然而至，还说了那样的话，所以再不敢轻举妄动。

    乔氏皱了皱眉，直觉琼王的到来不太寻常。

    一声询问打破寂静：“刚才这里在论什么？”

    纪斯胤面无表情，嗓音淡淡仿佛没有特别的情绪，然而适才那句质问似是还冒着凌厉的气息，众人不敢回答，胆子小的太医甚至已经打起了哆嗦。

    在干嘛？他们在集体为难一个小女子！

    徐太医和他身后那些太医面色难看，萧长青以及手下的姜太医、曹太医则是理直气壮的挺起脊背，京里从来没有女子行医的先例，身为太医院太医如何不来看一看？

    他们觉得自己所为理所应当。

    见没有人答话，纪斯胤挑起眉毛：“承俊侯，你来说。”

    唐宗潮当然不会维护外人：“王爷，实不相瞒，小女一心想治病救人当个称职的大夫，只可惜女子行医为世人所不容，特别是太医院的萧太医，这大清早的就集结了这么多同僚，以考核为名，对小女多加羞辱，实在欺人！”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岂容别人凌辱！

    萧长青本能的要顶回去，承俊侯年纪大了，再没有年轻时威震朝堂的气势，却在看到纪斯胤扫过来的视线后噎住，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臣，臣只是照规矩办事。”

    “好一个照规矩办事！”纪斯胤徒然加重了语气，吓得萧长青眼皮一抖，其他的太医也忍不住战战兢兢：“肃帝年间，各处瘟疫盛行，民间女医、医婆协助平瘟，这不是先例？本王只听过技不如人，倒不知道行医还有性别歧视。”

    技不如人，这话好像是故意骂他的！

    萧长青抬起眼来，接触到纪斯胤的目光又慌忙低下去，琼王看着和气，其实生起气来连皇上也招架不住：“王爷说的是，是臣愚昧。只是……”

    这样吞吞吐吐好像迫于权势不敢开口。

    柳宁翻了个白眼，纪斯胤眼中微茫一闪：“说下去。”

    萧长青这才徐徐说道：“柳……大小姐空有理论，却没有治疗的实例，我们都知道背书容易，药方也可以靠死记硬背下来，但实际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言下之意，柳宁才不过十七八岁，治过的病例能有多少？之前治好侯爷和老夫人，不过是运气好，可世间那么多病症，诸如梅疮、肺痨等疑难杂症多不胜数，她能保证会治吗？想当大夫，又如何能绕过这些？

    小人冠冕堂皇起来，比旁人更难缠。

    本来还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