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原因，让全城百姓一大早就蹲守在防疫所门前？姜从羽扫一眼人群，不难看出其中还有穿着补丁衣裳的乡下人，这么早进城，半夜就得出发！

    这些人听说京城出了个神医，这般不管不顾的追过来。

    但，她算什么神医？

    姜从羽想要嗤笑，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所有的面部表情彻底僵住。穿着粉紫色绣鞋的唐大小姐，不顾街面泥泞，走下台阶进入人群。

    她去往的方向，正是那位哭喊着婆婆得了怪病的。

    妇人应该是带着婆婆特意到京城治病，她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脚下的布鞋也磨破了，就她们这样的，京城的医馆能收才怪，兴许在别处碰了壁，再听说防疫所住有一位妙手仁心的神医，就背着老人家过来碰碰运气。

    “婆婆，婆婆，你快别睡了，我们有救了！”妇人哭着，双手在老人家的脸上拍打。

    柳宁弯腰握住妇人的手：“先别喊，你告诉我，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本来看热闹的人就很多，现在柳宁当众治病，完全不介意对方是贫是富，这让街上群众惊讶的同时倍感激奋。

    第一次看到这样平易近人的大夫，关键这个大夫是个女人又是高高在上的闺阁小姐。

    故而，更多的人潮往防疫所涌来。

    不管四周如何变化，是不是有人谈论和指点，柳宁都还是刚才那副极有耐心的模样：“你光哭是没用的，一个人带婆婆来治病不容易，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听到柳宁的话，妇人抽噎得更厉害，他男人从军去了，走的时候嘱咐他照顾好二位长辈，然而他才走不到一年，公爹就因为怪病去世，现在婆婆也……

    她不能让婆婆像公爹那般，睡着睡着就没了气息。

    “唐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婆婆！”妇人止住哭泣，一脸期待的看着柳宁。抓着柳宁的那双手干燥粗糙，头发蓬乱，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连围观者都闻出来，掩着鼻子嫌弃的道：“哎呀，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是这对婆媳身上散发出来的！”立刻有人直指跪在地上的妇人，还有坐着都能睡着的老人家：“瞧这样儿，离家很久了吧？京城就没有一家医馆能治？”

    妇人满脸难堪，慌张的放开柳宁，局促不安的道：“我带着婆婆看了数十家医馆，都说婆婆没有病，只是贪睡。可是……我公爹就是这样没了的！”

    “到底是什么怪病啊，竟然在睡梦中死去？”

    众人议论纷纷，柳宁却陷入了沉思，在昏睡状态下死亡的情况有好几种，心脏骤停、脑溢血、急性心衰等等，要知道这老人家是哪一种，就得做详细的检查。

    “我给你婆婆做个简单的检查可以么？”柳宁询问妇人。

    妇人到这地方来，就是抱着微末的希望，但愿能遇上唐大小姐，而唐大小姐又愿意给她婆婆治病，闻言忙不迭点头：“行的，行的，唐大小姐还有什么问的只管问！”

    柳宁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仔细去看老人。

    之所以不将老人挪进防疫所，是因为在不确定病情的情况下，挪动反而有风险。最容易造成昏睡的就是脑部疾病，如脑溢血，但如果病人突然脑出血，这个时候移动，无疑是将她往死亡的边缘推。

    奇怪的是，柳宁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老人家根本没有脑出血的症状。心脏病之类的慢性疾病也并不明显，老人睡得平稳，就真的好像熟睡一般。

    这种情况倒是少见。

    手沿着老人的颈椎往颅骨摸索，看看是不是颈椎出了问题，一边摸，一边问询：“老人家平时一天睡几个时辰？是一直都这样还是最近才这样的？”

    妇人回忆了下：“一天……大概七八个时辰吧，有时候吃着饭也能睡过去。从前是没有这个毛病的，是公爹死后，婆婆才渐渐变的嗜睡起来。”

    “你刚才说，你公爹就是这样没了的？”

    妇人难掩哽咽：“是的，婆婆现在的症状，就和公爹生前一模一样。所有大夫都说没毛病，可是，公爹确确实实是死了啊，紧接着，婆婆就成了这样。”

    妇人的话说完，围观群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从妇人的话中不难听出，她认为她婆婆的病是被公爹传染的，既然这病能传染给外人，大家自然要多留个心眼。

    柳宁绕到老人的身后，没有看热闹的人杵着，她反而更好探查，刚才一番摸索过后，柳宁明显的发现老人家的颈后三角区淋巴结肿大，这一点让柳宁觉得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