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才回来?”
上官温婉站在赏心殿门口,厉声问道。她依然一派盛装,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竹篾,一开口,头上身上那些华贵无比的珠环玉佩便叮当作响。
夏侯遗浑身一个哆嗦,站在离上官温婉3米处,垂头不敢上前半步。
身后的宫人更是跪了一片,每次小王子玩的时间过长,最倒霉的不是小王子,而是他们这群奴婢。这几年,皇上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婉贵妃的脾气就越来越大,稍不如意,就拿他们出气。
“还不快过来!整天就知道玩!你父王已经越来越不喜欢你了!你再这样不长进,你父王以后就不来看你了!”上官温婉说着便走过去,准备将儿子拉回殿里。
“母妃!”
夏侯遗大叫一声,挣脱上官温婉的手,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掉出,一张小脸写着倔强与委屈,他不管不顾的朝这个盛装女人吼着:“背书!背书!你就知道叫我背书!我每天认真背书,认真写字,可父王看我的时间还是那么少,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父王的儿子?!父王一直不肯立我为太子,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他的儿子?!”
上官温婉厉眼朝地上那群奴才看去,一双眼睛如刀片般划过每个人的背脊,众人哆哆嗦嗦将头俯得更低。
不!绝不是他们!
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上官温婉盯着自己的儿子,刚才的盛气凌人一点点消失,又一次试图去拉他:“这些是谁说的?”
“我只问你是不是?”夏侯遗的眼泪还挂在腮边,他侧身,不让上官温婉拉他。
上官温婉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趋于平和,她蹲下身子,平视着夏侯遗,柔声说:“你当然是你父王的儿子了,你是父王与母妃唯一的孩子。父王很少来看你,是因为国事太繁重,等他空的时候,就会来看你了。”
夏侯遗看着自己的母亲,依然有疑惑,但天家子弟,自然有天家不一样的地方。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是父王和母妃的儿子!”
“遗儿要好好读书,以后父王才会更喜欢你。”上官温婉拉起夏侯遗,往殿内走去。
众奴才暗暗松了口气。
少顷,夏侯遗端端正正坐在案前,一笔一划写着字,上官温婉在他背后站了许久,然后走出去。
早已侯在房外伺候夏侯遗的太监忙躬身上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个字,上官温婉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整个人四平八稳,微微挥手让太监退下。
*
站在太液池边,还未踏上通往湖心小岛的长廊,完颜辰就已经感受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杀气。
之前伺候在小岛上的宫人此刻纷纷退到太液池边,所有人脸色苍白。就连池中的荷花荷叶,都亦湖心小岛为圆心,纷纷往外围倒去。
“他们下了几局了?”完颜辰问。
“回夫人,一局未完。”宫人回道。
“喔。”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一局未完。完颜辰笑笑,往湖心小岛走去。
她每走一步,来自小岛的杀气就褪却一分。
一层层压力从心头卸下,宫人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池中之荷也渐渐恢复挺立之态。
待走到小岛上时,天地间的杀气已全然褪尽。
小岛之外,天高气爽。
小岛之中,依然一片肃然,这种肃然来自亭中之棋。
那棋盘之上,已密密麻麻布满黑白子,双方皆进退不得。
完颜辰走过去,站在旁边看了片刻,只觉黑白子若一个又一个的阵法,晃得她心神一荡,不由退后一步。
李憬臣一个晃身,将她搂住。
堪堪定住身形,再定眼看那棋盘时,黑子依然是黑子,白子依然是白子。
“两位好棋艺,玲珑只知下棋如带兵打仗,一招一式皆关乎成败,不料两位竟连阵法都能揉进去。”完颜辰笑着,“玲珑虽不擅棋,但也看的出来,这一局,两位皆是无路可走了,不如就此和了。”
“夫人懂棋?”夏侯靳抬头,饶有兴致。
“谈不上懂,略知一二。”完颜辰笑答,她看着夏侯靳,“两位应该没想过效仿先人留一局棋在世上,这盘棋惑人心神,不如就此毁了。”
“夫人说的有理。”夏侯靳长袖一拂,盘上各自顿时乱作一锅粥,黑白子熙熙攘攘,他站了起来,“国主棋艺精湛,靳多年未曾如此酣畅淋漓。”
“若他日皇上想找人对弈,憬臣随时奉陪。”李憬臣笑答,温和得如同之前的杀气与萧然从未出现过。
宫人很快将亭中棋子收去,快速呈上瓜果点心。
一时间,天地间风和日丽。
“你不是说出去走走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憬臣侧头问。
“原以为走在轩国后宫会遇见无数美人,不料这里与我们西凉皇宫一样冷清。走了半响,除了宫人和一个小孩,一个妃嫔都没看见。我便走了回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