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志正念念有词地预演着自己等下见到廖大人要说的话,怎么说才中肯中听,能让人的耳根子软下来。
想着廖大人也是刚起床,还得洗漱穿衣用早饭,没那么快见他,苏有志索性起身,在待客厅里转悠起来,以消化内心的紧张。
同时,苏有志这么一转悠倒是给他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待客厅中的陈设多是不见棱角的,以圆形状居多。古董架上摆了好几个铜镜一样的饰品,只是上面有字画,有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等等。
如果没有这些,应该跟照妖镜没什么太过本质的区别,又或者,它们就真的是当照妖镜使也未可知。
苏有志伸出手摸了摸古董架呈斜坡形状的边角,粗糙的质感表明这些边角是被削过重新油刷的,因为没有处理好,表面都浮现出一些小疙瘩,这也是摸着粗糙的原因。
远看倒是没问题,这近看就能看出些细节的东西来,怪扎手的,苏有志把手收了回来。
门房适才说的,他们这些手下干活的,忙了好几天才把廖大人想要的格局给布置好,想必是颇有不满了,才会这么不上心。
正想着,只见门房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对苏有志说到:“廖大人正用饭呢,说您这么早巴巴地赶过来,想必早饭也是没怎么吃,邀您一起吃呢。”
苏有志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推辞到:“不了,我已经吃过了,我在这里等廖大人就行了。”
自己和廖大人连面都没见过,也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可以随便一起用饭呢,一定只是廖大人的客套而已,如果自己随随便便就答应了,这样做未免显得太轻浮了。
说完苏有志又从古董架旁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想了一下继续说:“我看门房大哥也还没用过饭,再者,如果门房大哥有事要忙的话请忙去吧,我在这里呆着挺好的。不用管我的。”
看着苏有志一听廖大人要请他吃饭,额头都要冒汗的样子,门房笑着说:“我们廖大人只是邀请你一起吃点早点,不是什么满汉全席也不是什么鸿门宴,瞧您想的。吃的都是聚香县的一些家常的小菜。对了,刚刚忘了说,我们廖大人之前是住在聚香县的,在这里上过学堂,只是后来到省府工作,就把家定居在那了。我应了一声出来后,廖大人淡淡地说了句好久不见,说不定你们还真的是见过的呢?你再仔细想想,你和我们廖大人是不是有过什么交集。”
门房心细,连廖大人的鼻息之音都给听到了,私下揣摩了廖大人的意思,廖大人显然是认识苏有志的,今天叫苏有志来或许就是想跟他聚聚,又或许店面的问题只是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听了门房这些话,苏有志内心的那只乱撞的小鹿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如果真是门房说的那样,那敢情好,同时也在内心搜肠刮肚地想自己是不是认识过姓廖的,而且还玩的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惦记着自己。
“几十年的事,岂是一下子就能想起来,您呀,别多想了,快随我来吧。”
苏有志活到今天,交际圈也不小,交际圈就想一张网一样,每一个关系就像交织其中的丝线,有的离中心近,有的远,最近的是自己的至亲,最远的,可能是你每天擦肩而过的路人,就这样与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微妙的关系。
门房这么说,要是苏有志还不去的话,那就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
门房隧引了苏有志到后堂来,和堂前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氛围就显得比较有家的感觉,不像堂前那样让人感觉到压抑。
几个侍女端着东西进进出出,果然是大家的风范。
门房把苏有志引到门前就站住了脚,“先生先请先等一会,我去通报一下。”
苏有志看到院子里摆了几个莲花水缸,上面的植物都已经枯萎,为什么不清理掉,这又是什么玄机,是留着残荷听雨声吗?
“先生又在想什么?”门房已经通报完出来,打断了苏有志的思绪。“我们廖大人请先生进去。”
说话间已经有侍女掀起了帘子,苏有志遂提步随门房进了屋。
一进屋,一大片红马上占领了眼睛的可见范围。红色的窗帘,红木家私,摆在案几上那几个红景牡丹花瓶更是红得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脚下踩着的也是红地毯,就差把墙也给刷上红色。
“廖大人是刚新婚吗?”苏有志在门房耳边轻声说到。
“说的哪里话,廖大人的独身子倒是到了婚娶的年龄。我们廖大人就算纳个妾什么的,也没有这么大操大办的意思。这其中的缘故你应该懂的。”
红的能辟邪,看来这个廖大人还真挺讲究这些。
来到了客厅的暖阁,用红珠子串成的珠帘叮当作响,诏示着里面的忙碌。
终于见到廖大人,苏有志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仿佛像记忆海岸中会发光的贝壳一样被俯拾起来。
“廖大头,是你吗?”
苏有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一脸富态的人是他年少求学时的同窗好友廖非凡,他应该第一时间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