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寺驻盖在九华山山顶上,九华山山路崎岖陡立,遇上阴雨天更是寸步难行,即便如此,每年依旧会有许多有情人携手前去,传说,九华山上有颗姻缘树乃是观音菩萨座下善财童子,因贪恋红尘而贬下凡,化为一颗雌雄同株银杏树。
后历经霜雪万千,听得晨钟暮鼓,又沾染了香火之气,便是通了些佛意,生了许些灵智。
若是有情人在树下结起红绳,许下誓言便会得到爱祝,一生相濡以沫。
今日天气,不佳,天色雾霭朦胧,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大地,细雨绵绵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形成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洒落在人的身上。
痛
好痛
灼热的痛!
马车内
繆素坐在团垫上,脸色血色尽褪,胸口的灼痛感让她无法忽视,本以为用泉眼的血救人无非少些寿命,不想胸口处伤势竟然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疼痛,就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放在皮肤最敏感的部位,疼痛难忍。
车身随着凹凸不平的路面忽地一阵晃动,繆素苍白的唇在打颤,胸口处被扯痛,疼得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主子,你怎么样。”秋濯眉头拢得紧,红唇抿成一条线,黑眸中浮现的担忧似一笔化不开的浓墨晕染眉间。
“无…事…”繆素的声音非常虚弱,若游丝徐徐拂过耳后。
今日清晨灵月收到消息,梁国皇帝突然病重,她急急收拾行李便启程回梁国,繆素派了魔卫保护她,灵月不在,繆素便让丫鬟们照顾着昨夜的妇人,她毕竟已接近临产,待她生产后再给她一些金银好安渡余生,至于肇州的事情,繆素已经派摩耶驰援肇州百姓,其他的事情,她已有心无力。
秋濯看繆素这般虚弱,心中的忧虑,像蛛网似的,紧紧缠住了她。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山脚下。
车夫将车凳放在车旁,秋濯搀扶着繆素小心翼翼的踩着车凳从马车走下来。
繆素脸色十分难看,肌肤如纸般苍白透着几分病态,她握住秋濯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指关节泛白,脚底刚踩着地面,眼前突然一黑,没有任何知觉的昏倒在地上。
繆素醒来时,躺在禅房的床上,房内干净整齐,淡淡的沉香弥漫,盖在身上的蓝色棉被,有股潮湿的味道,胸口的疼再次袭来,这次更加剧烈的疼痛,仿佛一道道惊涛骇浪不断涌来,用力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吼声!
“嘶”她捂住胸口,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主持,请。”
房外传来秋濯清凉的声音,随着吱嘎闷重的声音木门被推开。
一名身穿道袍的老尼姑跨过门栏走了进来,她额上布满饱经风霜的皱纹,一双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
秋濯跟随着她走了进来,她脸颊微红身上的青衣被汗水浸透,这里应该就是明月寺禅房,看来秋濯是背着她上明月寺,明月寺险峻陡峭,一人走已是勉强,何况是背着人上山,繆素冰泉般的心似有暖流划过,疼痛似乎有一瞬减轻。
“繆素…见过主持。”她的声音轻得像风,虚弱无力。
老尼姑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声音浑圆有力道。
“施主不必多礼,医仙雪老曾与老身故交,说起来,老身已十年未染世俗,今日与女施主相见乃是冥冥中注定,缘分使然。”
“多谢…主持…”
“折空主持,请。”秋濯道
折空主持朝秋濯颔首,宽步走向繆素,秋濯急走几步,连忙搬来竹凳放在床边,折空主持撩着衣袍顺势坐下,繆素忍着痛意拉开袖口,露出雪白的皓腕,折空主持将手搭在腕上号脉,片刻,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施主可是用了泉眼之血
?”
秋濯看向繆素,神色掩饰不住的震惊。
折空主持长长叹息一声,起身道。
“施主的伤势老身恐怕医不了,这是冰妤丸,二位拿好请回吧。”
言罢,老尼姑从袖口拿出一只玉瓶放在绵枕旁,欲转身离去。
“主持请留步!”
秋濯眼眶微红,青袖内,她的手抓紧褶皱的衣角,重重跪在地上,眼眸中闪着雪亮的光,那种光,是希望的光,也是哀求的光,让人不忍心亲手扼灭,她字字铿锵道
“求主持无论如何救救主子,只要能救了主子,秋濯万死不辞!”
这些年来,主子每次在梦里都会呼喊娘亲,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想得到自己父亲母亲的爱护,纵然从不说出口,但那种渴望早已渗入骨血,当初主子为了救她,差点被贼人侮辱,这等恩情她没齿难忘!秋濯没有能力帮她找到家人,她只希望能陪着主子在弥留之际寻得家人。
折空主持神色动容道
“唉,施主旧毒已浸入骨髓,虽有内力加持于身,却外刚内虚经不起劳累,泉眼之血是维系她身体机能的致命处,如今施主伤得是命脉,时日已然不多。”
秋濯闻言,眸中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