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困警局的向鲤,显得尤为沧桑。
我敢肯定绝对没有人虐待过向鲤,但是他此刻却双目涣散,头发凌乱,要不是一宿长不出胡楂,这小子现在看起来一定像是个刚刚劳改释放的犯人。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了。嘿呀,不然就你这个形象,我怕一会儿被哪个熟人遇见了,会以为我整夜不回宿舍是为了对你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努力忍住不笑,在校门前拐角,决心给某人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喂!”向鲤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也算救命之恩,要是有机会报……”
“得了吧,我才不要你以身相许!”我学着向鲤平常的语气答了一句。
“你倒是想得美!”直到现在,某人似乎才稍微恢复
了几分元气,“这次就算我给你占了一个大便宜。”
“嗨,姑奶奶好心好意去救你,你还把自己看成什么大便宜,啧啧,虽然你便宜倒是挺便宜……”
按照常理,这会儿应该和我针锋相对的向鲤,竟然成熟冷静到令人害怕。
“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他莫名其妙地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倒是比我还要潇洒。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急吼吼地想要叫住向鲤,没想到他却一个加速,一路小跑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咦,刚才我没有看错的话,向鲤该不会是脸红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安慰我,但他这句话着实让我的心湖泛起了波澜。
回寝室的路上,我看见宣传栏上选题申报的海报被风吹起了一个角。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
人活在世界上会学到很多东西,要适应很多情况,可惜我是个笨小孩。我会的东西不多,尤其是“放弃”这种令人解脱的“好事”。
我不能输。
别的不行,可就做科研做课题这点,我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是的,就算没有任何人帮忙,我自己也一定可以做到。
最近的一次院级选题汇报就在半个月后,也的确是赶上了好时候。我在过去的一堆资料里找了半天,没发现之前的文件,却翻出不少和宋星河合作时留下的笔记。
往事可真悲哀。
我想了想,终究没有把它们一股脑丢进垃圾桶
的勇气。恋爱这种事,你情我愿,既然付出了,就要学着不后悔。
我总算踩着选题申报的截止时间,倒腾出一份还算合适的简历。过去的我既然能够在核心刊物上发表论文,现在的我一定也可以!我这样想着,单枪匹马地杀进了汇报教室。
然后……落得个落荒而逃。
“你叫许安好?”坐在第一排的老教授提着老花眼镜看我,他对于简历表现出了足够的不感兴趣,稍稍看了一眼题目,常规地抛出问题,“能说说你的技术路线和实践难度吗?”
“没问题!”
我噌地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按下ppt时手有点发抖。
来之前,我唯一的“队友”余子衿曾经传授过一招:双手握拳放在面前,手拽得越紧越不容易发抖。而出门时还对这个她引以为豪的小技巧嗤之以鼻的我,如今却不自觉地开始照做。我害怕了……我,竟然害怕了?
“喀,”旁边看表的辅导员有些不满意,“挑重点讲。”
“好的!”我机械地微笑,机械地重复微笑,机械地开始自己的讲题。可惜出师不利。
“够了。”前排的老师突然叫停,而我的笑容和ppt就此定格在不到一半的地方。
由于是突然报名,我被排到了最后一个。台下的教师还没按照流程问过问题,清洁工阿姨就杀了出来:“你们申请的教室时间快到了,”她双手叉腰,放下拖把时十分有力,“快点,再
过会儿还有其他人要来。”
“好好好,不好意思,马上就好了。”辅导员老师连忙应承。
他们的对话刚好打断了正慷慨激昂地讲解课题成果意义的我,讲台上的我有点莫名尴尬。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互相传阅着我的简历和开题报告表格的教授们没有目光交流,他们极其一致地看向我,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啊,没,”被突然打断的我一时愣住了,“但是我……”
“没有的话就可以准备结束了。”前排的老师如释重负,开始收拾东西,后面围观的队伍也像是突然松了口气,整个报告教室的分贝立刻上升了一个层次。
“等等,老师,可我还没有讲完……”我试图力挽狂澜,最重要的部分还没有讲,怎么可以就这样断定我的失败!
“可以了同学,我们几个教授坐在这里听你讲了五分钟,这对于一个普通的一时兴起的科学家足够了。”
台下隐隐传来了笑声。
指导老师淡淡地看了眼手机时间,没有给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走下讲台的那一瞬,教室里紧绷的那根弦像是终于被扯断,欢乐的气息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