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女士?您怎么了?女士……”
据那天同坐一个航班的旅客说,我从位置上滚下去时,他十分担心我在几千米高空中把飞机砸出一个窟窿。
我记不清那班飞机到底是什么时候抵达的,抵达以后又是谁把我带到了哪里。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明明是来灾区寻找向鲤顺便帮忙,没想到现在自己倒先给其他医生添了乱。
“对不起,请问现在几点钟?”我彻底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难道我自打飞行结束就一直在这里躺到了晚上?不行,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得立刻去找向鲤。
“不用太着急,
小姐,现在是下午五点。”值班的医生不急不缓地道,“就算有什么急事,你现在也可以先放一放了。”
我一时之间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五点?不行,我有急事,非要赶着时间去做,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最好还是先……”
“是你所乘的飞机降落后第三天的下午五点。”医生礼貌地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从卫生室转到我们中心医院急诊科来,初步怀疑是细菌感染。”
两天?我赶紧摸摸裤兜,手机还老老实实地躺在里面,并且处于安静的关机状态。
这么长时间没有开机,该不会……我赶紧按了按电源键,果不其然,一大串未接来电和短信消息提醒。我赶紧拨过去给唯一知道我行程的室友报个平安,没想到余子衿一接电话,差点哇地哭出来。
“许、许安好,你、你……”电话那边的她俨然一副见了鬼的口吻。
“哭什么哭,我这不是没事吗?”虽然大病初愈,但是我一点也没准备当个虚弱的病人。比起安静地表达我没事,还是装凶赶紧训她几句有效。
“我还以为你……”
“若发生空难,报纸上肯定会报道的,你瞎想什么。”我抢答。
余子衿突然换了一副腔调:“安好,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你现在是坐着的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心里却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立刻占据
了我的大脑,连举着手机的手也难以自控地开始颤抖。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三分钟前,我气势汹汹地从医院的床上爬起来,没想到才凶了三分钟,我又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我准备好了,你继续说吧。”
我躺在异乡医院的床上,挺直得就像一条咸鱼。
“救灾医疗队已经在昨天全部返回了,但是,向鲤……向鲤他们那支救援队伍……遇上了意外,现在还在山里……”
遇上了意外?还在山里?
因为距离的关系,定位界面上的地图突然放大。那个闪着光的小点,坐标落在了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世界,好白啊。就在那一瞬,我的意识好像突然被抽空了。
“女士,等等女士,你还不可以出院……”值班护士急急道,“你需要再观察……”
“观察?还观察什么?再观察等着他的骨头溶进土里,变成小磷火,然后再被我发现吗?”我等不及了,一分钟也不想继续等下去,我越是等待,心里想象的向鲤的死法就越是丰富多彩。与其自己在这儿瞎想,还不如趁早去找到他。
我和护士还在病房门口情深深雨蒙蒙,她对我强行出院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我语重心长地强调自己的准医生身份,强调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的重要性,强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要走也可以,”见拦不住我,年轻的护士突然喊出一
句,“先把医疗费用清一下吧女士!”
哦……原来她要拦住的也不全是我……
终于离开了医院,我立刻坐上了通往郊区目的地的班车。可能是目的地过于偏远,公交车上竟然只有零星的几位乘客。
“你听说了吗?”前排两位老太太开始用我听不太懂的方言交谈。
“什么?”
“最近有人遇到亡灵的事情。”
“亡灵?”
“是啊,晚上的水塘边,一定要小心点……”
窗外尘土扬起厚厚的一层,明明还不到夜深人静,我坐在公交车上却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已经很近了。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gps上的小光点,从我注意到开始,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按照林乔说的,如果这个定位显示正确,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动弹一下……这只有两种可能。我恶狠狠地关上了显示屏幕,做出了最坏的判断:要么,就是携带者丧失了活动能力,长时间保持在一个位置;要么,就是携带者丧失了生命,被迫长时间保持在一个位置。
我的目的地距离公交车最后一站很近,下车的时候,整个车厢里除了我,就只剩下司机先生。
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适应不了。路边的公交站牌也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