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外套，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他们一路慢慢穿过大营，营中受伤的兵将成千上万，不可谓不惨烈。周稷记得，上一次周军伤亡如此惨重，是三年前西秦的灭国之战。攻下西秦都城之后，为了发泄将士们的怒火，他放任他们在城中肆意烧杀奸淫。整整三天三夜，西秦都城活下来的人只剩十之一二，所有皇室公卿和他们的妻儿，都在这场混乱中受尽屈辱而死。听说昔日高高在上的西秦皇族被周人蹂躏得尸骨无存，列国各豪门贵族一片唏嘘，震惊于周稷的冷酷和周人的野蛮，更庆幸他们没有打到自己的家门口。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营门口，周稷抬头遥望云阳城。整座城池在城墙上灯火的辉映下，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恢弘气势。民间流传说云阳一寸土地一寸血，皆是亡人不屈的枯骨。他在心中暗暗感叹，经历了千百年的腥风血雨，云阳城依然稳稳地屹立在中原大地上，任谁也攻不下它，这才是赵国第一重镇该有的巍峨风貌。城墙上隐隐有一道亮眼的红色，在风中隐隐绰绰，周稷看不真切。

    城墙上的赵青正在远眺暮色中隐隐约约的周营。这是她第一次站在云阳的城墙上，直面萧氏世代的宿敌。周人对于云阳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执着，扩张疆土的道路有千万条，他们偏偏要在这一条道路上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赵青一回头，便看到已经清洗干净，穿戴整齐的萧复。她道：“今日血战，复兄还不累么？怎么不早点回去休息？”

    萧复说：“今日一战，亡魂遍野，我心里难安。”

    赵青想了想，说：“周军今天一败，相比会安生几天。你明天开始，派小股军队出去打扫战场吧，一定要让我们的将士们魂归故里。至于周军阵亡的士兵，他们的石首你们也帮着收敛了。人死为大，何必让人做了孤魂野鬼。”

    萧复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吩咐，按公主说的办。”

    两人沉默了一阵，赵青说：“回去吧，明日还有大事。”她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说，“我还以为云阳军民会张灯结彩来迎接我，看来是我想入非非了。”

    萧复脸上僵了僵，说：“公主放心，今日一片混乱，确实不成样子。我明天一定给公主把排场补回来。”。

    赵青笑道：“好啊，那我等着看你的排场。”她撂下这么一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话，就回到云阳帅府暂住的客房里休息了，苦了萧复和李升，惴惴不安了一晚上，带着太守府里的人忙里忙外了一晚上，为她布置第二天的登城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