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青玄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摆了一个小祭台,放了一碗米饭,点了几支香烛,祭拜祁风神君。她想,她大难不死,说不定是因为祁风君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祭拜完了,她便从家里拿出了渔网,准备到河里网几条鱼,回来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玉姜紧张兮兮地一把拦住了青玄:“你这又是要去哪儿?你能消停两日么?”
青玄抖了抖渔网:“我哪儿都不去,就去河边网两条鱼罢了。我绝不掉到河里,我保证。”
村外的河水浅得很,就算掉下去,也淹不死人。玉姜松了手:“那你中午回来吃饭么?”
“当然回来。”青玄笑道,“不回来,谁给我做鱼汤喝?”
青玄一上午并没有网到几条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经常来河里网鱼,这些年,河里的鱼越来越少,还尽是些鱼苗般大小的小鱼,让人看了都不忍下嘴。她网了一上午,不过得了两条勉强能下锅的鱼。
她拎着鱼径直往玉姜家里走,刚进院门,就见到院里坐着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面容俊朗,青衣玉冠,举手投足间极有教养。他正在给玉姜爹诊脉,看到青女拎着鱼,吊儿郎当地走进来,便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青玄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了厨房,问正在忙活的玉姜:“咱村里来了个大夫?”
“对,刚来的。”玉姜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应声道,“他路过,来讨口水喝。我爹这两天觉得背疼,听说来了个大夫,就请他看看。那人客气得很,便坐下给我爹瞧病了。正好快中午了,咱们就留人家吃个饭吧。”
青玄听到最后一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鱼,张了张嘴,一脸嫌弃地说:“他是猫么?嗅着鱼腥味儿就来了?”
玉姜停了手中的活,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青女:“人家祁大夫是个有教养的人,你一会儿不许瞎说,不许对人家无礼。”
“行行行。”青玄边笑边哄地把鱼放到了玉姜的手里,“我一会儿只吃饭,不说话,免得丢了你的脸,行不?”
玉姜得了青玄的承诺,满意地转回了身,继续做菜。
青玄见院中祁大夫俊朗清秀的模样,又见玉姜一副温恭贤良的模样,心想,这丫头莫不是怀春了,才要留着人家吃饭?她心里痒痒的,想逗她一逗,便道:“好妹妹,哥哥今天给你打了鱼,好好补补身子。你看你最近又瘦了,哥哥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玉姜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再理她。
青玄想,玉姜或许因院中俊美的男人而心襟摇曳,想留人家吃饭。但他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光能看,不能吃,值不了一顿饭钱。她在江湖上行走,有多少次饿得前胸贴后背,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也没见到谁好心,给她一口饭吃。他一个陌生人,一来村子里,就能白吃一顿午饭,就凭一张脸么?要想吃饭,他总得先凭自己的本事,挣来饭钱吧。她脑子一转,一路小跑到那男子的面前,陪着笑道:“神医大哥,我爹身子也不大好,天一凉就咳得厉害。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常年不见大夫。大哥你好心,回头能帮我爹也瞧瞧么?”
那男子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青玄一溜烟跑遍了全村,把村里老老少少,凡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都叫了来。玉姜在厨房看到院子里的一条长队,震惊得无以复加。
院中的男子却不以为意,一直耐心地给人诊治,似乎并未觉得青女因一口水,给自己派了一件大差事,有什么不妥。
他看病的速度不快,医术却十分高明。但凡经他手的病人,经过针灸推拿之后,都手到病除,连开方拿药都不用。
青玄一下子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她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货真价实的神医。她从厨房远远地再看那大夫,忽然觉得他满脸都是悲天悯人的神情,满身都是仙风道骨的气质。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小人行径实在有些丢脸。祭拜天地果然有用啊,她想,这刚拜完,老天就送来了一个神医。
青玄丰富的心理活动,玉姜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拿胳膊肘捅了捅青女:“你去让祁大夫歇歇吧,饭我已经做好了。”她停了停又道,“没看完的要不就算了吧,也都不是什么大病。咱们又没钱给人家诊金,一直让人家这样免费看病似乎也不大好。”
青玄头一回觉得玉姜说得挺有道理。她虽然世故了些,有时又有些不拘小节,但骨子里并不是个喜欢白占人便宜的人。如今祁大夫毫不反抗,心甘情愿地任由她占便宜,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走到院子里,冲着祁大夫一脸陪笑道:“神医,饭做好了,吃饭吧。你瞧,我刚才一时激动,说村里来了神医,结果大家都跑来了,把你累成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
祁大夫一边诊着脉,一边抬起头,看了看青玄,一垂眼,不在意地道:“大夫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姑娘不必不好意思。”
青玄见祁大夫给了她那么大个台阶下,觉得这年头如此平易近人又医术高超的人,实在难得。她见他举止风雅,气度温和,不由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