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头虎视眈眈的棕熊,再没有其它生物。看着棕熊眼中的寒光,她心中的惊惧达到了顶点。她行走江湖,时时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多少命悬一线的危机,她都躲过去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她这样不服输的性子,若是这样窝窝囊囊地死于熊掌之下,她怎能甘心?
看着步步迫近的棕熊,她索性孤注一掷,咬着牙,忍着全身剧痛,直接闭上了眼睛装死。她知道,这种高贵的野兽,是不爱吃死人肉的,它不过是想要她的命罢了。
母熊见她不动了,试探地走到她的身边,用脚掌将她踢得滚来滚去。她咬着牙,任它蹂躏,像一具死尸一样,在它的脚下翻来覆去。母熊似乎不相信她真的死了,在她的身上仔细地闻了老半天,才停了脚。
她虽然身上血肉模糊,但都是些皮外伤,虽然吓人,并不致命。她见母熊不再踩踏她,觉得母熊可能是慢慢对她这具死尸失去了兴趣。她心里暗暗吐了口气,这条命若还能捡回来,真算是命大了。
母熊蹲坐在一丈外,盯着她看了半天。她眯着眼睛偷偷看着它,屏气凝神,半点都不敢动。忽然母熊不知为何起了疑心,又走了过来。她暗暗说了声“不好”,赶紧闭上了眼睛。
一阵泰山压顶似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胸口。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让她的全身都震颤了,她的肋骨断了。断裂的肋骨似乎直接刺进了她的左肺。她睁开了眼,看到母熊正坐在她的身上,一双冷冷的眼睛正对上她的眼睛,仿佛在无情地嘲弄她拙劣的演技。
青玄再也顾不上装死了,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液随着她的喘息从口中喷涌出来。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心中的惊惧慢慢散了。她知道,她真的要死了,再无回天之力了。死在一头熊的屁股下,真是对她短暂的一生最大的嘲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青玄忽然打了个寒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耳边是潺潺的水声和热闹的虫鸣声。鼻子里是林间露水的气味。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竟没有感到半分疼痛。她又把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竟没有看到半分伤口。她一时糊涂了,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合眼前,身上那头目露凶光的棕熊。若说她活着,她的身上怎么会没有伤口?可若说她死了,难道轮回往生之路与人间并无二至吗?
强烈的孤独感促使她漫无目的地到处察看着。眼前的景致和她白天摔倒的地方并无二至,但四下里并没有半点棕熊的影子,也没有祁大夫的影子,只有地上倒伏的花草和斑斑血迹,证明这里确实曾经发生过一场打斗。
正当青玄慌乱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远处的人声,喊着她的名字。她看到父亲领着一群人举着火把,在林间寻找她。她赶紧朝人群奔了过去。
死里逃生后,他们在山中整整找了一天一夜,却再也没有找到祁大夫的身影。玉姜说:“祁大夫说不定已经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这里山高林密,他若是找不到回落霞村的路,也是正常。”。
青玄觉得玉姜的话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祁大夫这样金尊玉贵的人,一个人在深山密林里乱跑,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又不知去往何方的陌生人,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