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想,这或许便是岁月静好的爱情吧。她此前并不知道,青玄居然也曾有过这么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她能够感受到青玄对祁风的感情,那份感情融合了爱慕,信任和崇拜,一往而深,刻在了青玄的骨子里,以至于她再想起青玄的那场悲壮的葬礼,心中更多是心碎和痛苦而不是愤恨和恐惧。
见到赵青进屋,周稷抬起笔,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说:“公主且等我片刻,我批完这本公文,便同你去藏书阁。”
赵青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周稷的旁边,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李仪说得不错,周稷的书房简洁而古朴,确实没有照澜院那么奢华。
周稷见赵青不说话,便一边写字,一边问:“这书房有哪里不合公主的心意吗?”
赵青随口附和道:“不,不,殿下的书房庄重敞亮,特别适合殿下英武端方的气度。”
周稷笑了一声,问:“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赵青说:“我刚才一路走过来,觉得东宫似乎都是这样朴素的风格,怎么唯独照澜院那么华丽呢?”
周稷停下笔,一本正经地说:“那是我父皇令人督建的,准备给我皇兄大婚用的,所有东西都是照着宫里的规矩来的,所以不免华丽了些。公主若不喜欢,我让人照你的喜好重修如何?”
“大婚?”赵青脱口而出,“那岂不是太子妃的居所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李仪为什么会拿给她金质的器具,华贵的衣服,而王萱为什么会头次见面就给她行那么大的礼。那是因为周稷让她住进了太子妃的寝宫。
周稷简短地“嗯”了一声,又转过头开始在公文上写字。
赵青见周稷反应如此平淡,觉得十分不妥,于是赶紧说:“那殿下把这个院子给我住,不是太不好了吗?”
周稷抬起头,一脸茫然:“有什么不好吗?”
赵青道:“我怎么能住在太子妃的居所?”
周稷似乎更加茫然:“你为什么住不得?”
赵青说:“我住在太子妃的居所,那不是鸠占鹊巢了么?”
周稷不解地问:“谁是鸠?谁是鹊?”
见赵青不说话,周稷终于放下了笔,转过身,迟疑着说:“公主,你,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的心里有了别人?是祁风神君吗?”他微微低下了头,“我一介凡人,确实比不上呼风唤雨的昆仑神君。”
赵青心中一阵起伏。她不想去思考周稷对她有几分真心,也不想去思考她对周稷有几分情意。世上纯真的感情太少,即便有,也难保不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变质。况且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纯粹的情意。至于祁风,那是青玄一生的挚爱,即便死在了他的手里,这份爱意依旧没有丝毫的衰减。可是,天下之大,谁又知道祁风在哪里?她想了想,说:“这同配不配得上没有关系,同青玄的心里有谁也没有关系。殿下若娶我,便把你的性命,同一个远古便该灰飞烟灭的人绑在了一起。你把你的安危放在了哪里?你把大周的安危放在了哪里?”
周稷没有回答赵青的话,却反问道:“如果祁风神君的魂魄已经湮没在滚滚轮回中,再也找不到了,你要一辈子等着他吗?若他对你旧恨不减,你还要心甘情愿地再去赴死吗?”
赵青语结了半天,口不择言地说:“青玄是青玄,我是我,你不要把我们两个混为一谈。”
周稷沉声说:“好,那我问你,你皇兄让你与我和亲的圣旨,你不准备遵守了么?”
赵青愣了一下,说:“殿下何出此言?我人不是已经来了么?”
周稷说:“既然如此,我把太子妃的名分给你,有何不可?”
赵青见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无奈地说:“若是以后有什么变故,我一个人死了就死了。我担着青玄的名分,死了也算是活该。但我总不能拉着你给我垫背啊。”
听到这句话,周稷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他说:“所以,公主是在担心我吗?”
赵青觉得周稷的理解力有些偏颇,正常人听到她的话,不该觉得她话里的意思是在婉拒吗?
周稷见赵青不吭声,道:“算了,你若现在不想要太子妃这个名分,也无妨。不就是一进空院子么,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便是暂时住着,也没什么的。那里离我的书房近,咱俩商量事情也方便。这些都是小事,走吧,我带你去藏书阁看看。”
周稷换了话题,也不容赵青再说话,一边喋喋不休地开始说他当年同宣怀太子在藏书阁里打架逗趣的日子,一边把她半拉半抱地拖出了书房。
藏书阁在皇宫的东南角,曾经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如今却被武平带着一大群读书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周稷和赵青到后,武平便把那些人都临时安置在院子里,空出了藏书阁,让他们俩能不受打扰。
周稷领着赵青,到了山川地理的书架前。他一伸手,便从书架的顶端拿下来一幅卷好的古画,递到了赵青的面前,说:“公主,这便是我想拿给你看的古画。”
赵青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