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抽出祭月剑,一剑割开了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到了黑水中。霎时间,整条河被笼罩在一片妖冶的血红之光下。原本已经潜入远处的鲲,像是被一股大力拖动着,身不由己地朝青玄的方向游了回来。青玄狠狠地鄙视了一眼眼前挣脱不开的巨鲲。虽然她的魂力被禁锢住了,魂魄还在啊。以魂为祭,以血为媒,用这最原始的方法,她照样可以使出血魂术,让黑水之鲲乖乖听话,自己回来受死。
青玄冷冷地盯着鲲的眼睛,慢慢地伸开了五指,鲲的双颚颤抖着打开了。重华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昏迷的祁风,从鲲的巨齿上抱了下来。等他们上了岸,青玄把五指一合,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一阵骨骼破碎的咔嚓声之后,原本力大无穷的鲲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慢慢地沉到了水底。
青玄远远看到祁风和重华已无恙,便双腿一蹬,浮出了水面。她像落汤鸡一样地爬到岸边,发现祁风躺在重华的怀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她两步奔了过去,握住了祁风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头也冷得像冰一样,胸口上扎着巨鲲的一支尖牙,鲜血透过衣服汩汩地往外流,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
青玄惊慌地看着重华,“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下水的时候他便已经受伤了,还一直坚持到现在,实在是难为他了。”重华往四周看了一眼,指了指不远处一块隆起的大石头,石头下有一块平坦的空地,“我把他抬到那里去治伤,你先去捡些干草树枝来,把火升起来。黑水北岸瘴气太盛,他伤得太重,需要用火驱驱瘴气。”
青玄“哦”了一声,罕见地照着重华说得做了。
重华在石头下点燃了篝火,让青玄守在篝火边,为他护法。他一伸手划开了重华的衣袍,露出了尖牙和皮肉相接的地方。那里的皮肉已经完全溃烂,露出了森森白骨。重华伸手要去拔那颗尖牙,可是他的手刚刚触到牙齿,还没使上力气,便也开始迅速溃烂。
重华满头冷汗,拼劲了全身力气也拔不出那颗牙齿,反而连自己的手掌都只剩下白骨。他使不上力气,只好松开了手,瘫坐在一边,眼神焦虑地喘着粗气。
青玄震惊了:“怎么会这样?”
重华说:“这黑水之鲲的牙有邪性,我一碰到它,就像魂力被抽干了似的,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我试试。”青玄刚一伸手,便被重华用胳膊挡住了。他的胳膊颤抖着,口气中有说不出的虚弱。
“你的手会被腐蚀的,你等我缓口气,再想办法。”
“那也比君上的心化成一滩血水强啊。我先试试,万一不行,你再想别的办法。”青玄一把挡开了重华,还没等他说下句,就一伸手,抓住了尖牙。
重华说得不错,鲲牙确实邪性得很,一触碰到,便会全身乏力,像是魂力被人抽空了似的。青玄心想,论摄魂,你能比得过我?她用力握住了手上刚才用祭月剑划开的伤口,本已愈合的伤口瞬间迸裂,鲜血顺着掌心滴到了鲲齿上。一阵极其刺耳的啸叫声从鲲的尖牙上传来,紧接着,那尖牙便脱体而出。青玄用力过猛,把尖牙拔出来的同时,自己也跟着往身后摔了下去,摔了个眼冒金星。
祁风的血溅了足足三尺高,他忽然睁开了眼,剧烈抽搐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重华来不及管青玄摔得重不重。他立刻以掌燃火,抚在祁风的伤口上。祁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片刻之后,脸色渐渐好转,慢慢地睁开了眼。
青玄手脚并用地爬到祁风身边,颤抖着抓着他的胳膊,说:“君上,你觉得怎么样了?”
祁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我没事了。”
黑水北岸一片寂静,只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祁风静静地看着青玄的眼睛,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脉脉深情,像云梦大泽中蒸腾的水雾。
青玄觉得此时的祁风和平常很不一样。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昆仑储君的威严,只有包容万象的温柔。这世上有万千情感需要用话语来表达,唯有爱意,仅凭一个眼神就足够了。祁风如今的眼中,便是这样痴痴的眼神。他轻轻地摩挲着青玄的手,那是一种不经意间肌肤相亲的感觉。青玄觉得心里一阵酥麻,像是心中期盼已久的希冀得到了回应。
她的脑子里一团迷糊,全身都软了,不知道祁风拉着她的手想做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随着他去了。就在她的手掌快要触到祁风的心口时,她忽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骤然停住了。
祁风感受到青玄强烈的抗拒,眼中的万种柔情瞬间消散了。他放开青玄的手,微微垂下了眼睛,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是我失态了。”
“哦,不是不是。”青玄赶紧晃了晃自己的手掌,尴尬地笑了笑,“我的手上有伤,还在流血,碰到你的伤口,我怕不好。”她想,自己巫月族的血液若是沾染到祁风胸前的伤口上,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幺蛾子,还是小心为好。
青玄的话像久旱甘霖,重新燃起了祁风眼中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