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动不？”

    “呃……可以，啊——痛痛痛！老兄，轻点……”

    “悠着点，你这状态，左手至少得在胸前挂一个月。”

    档案室内，布莱恩就地取材，处理着克里斯的伤臂。

    一阵折腾过后，在克里斯的嚎叫声中完成了包扎——

    说是包扎，实际上也就是用硬纸板和胶带将他的左手固定在胸前罢了。后续的敷药和恢复也只能等到回去再说，只能委屈克里斯先忍一忍了。

    其实布莱恩也不介意带他先回家休养，毕竟他也算是在战斗中为了保护布莱恩而受伤的。

    然而克里斯却坚持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被星火抢先一步，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毁掉这座实验室。”

    他是这样说的。

    布莱恩自己也不愿意马上要到手的解药就此灰飞烟灭，于是乎也便不再勉强。

    在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下，二人互相搀扶着，向行政区的中心走去。

    那里是连同上下的电梯所在。

    从另一侧离开档案区，经过了一道隔绝各区域与中枢的双开玻璃门，通道中墙壁的风格也骤然改变。

    由一开始的铺满大理石砖，到现在严丝合缝的白色钢板铸就，一股浓浓的科幻风扑面而来。

    也许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墙壁内的线路，又或者是承重所需，但不论如何，布莱恩与克里斯现在可没有时间坐下来仔细欣赏。

    随着钢铁通道来到尽头，一直萦绕于二人头顶上的压抑感一下子消失。

    一道直贯上下的巨大天井出现在他们眼前，或者说，克里斯和布莱恩已经身处其中。那台唯一的升降机正在眼前，以钢铁和防爆玻璃的组合工事将整个电梯井牢牢包裹，面板上的指示灯正有序地闪烁着。

    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深入地下至少已经五十米有余。

    如此一来，那座位于更底层的实验室，距离地表又有多远？

    难以想象，当初这个实验室究竟是以什么办法建造而成的。

    它的建造者是怎样瞒过整座纽约市，在一栋足有百余年历史的大厦地下挖出这样一个深坑？

    无数对于阴谋与交易的猜测在布莱恩的脑中奔过，对政府天然的不信任感让他不禁怀疑起来。

    不过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就算有什么猜测，甚至知道了真相，也于事无补。

    更别说现在已经没有政府了。

    布莱恩按亮面板上朝下的箭头按钮，透过钢化玻璃，布莱恩可以清楚地看到缆绳正在高速运转，电能驱动巨力拖动着升降机，它正以十五年来最快的速度进入这座地下工事……

    “你还有多少子弹？”

    “九毫米手枪弹只有半个弹匣了，你呢，老兄？”

    布莱恩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弹药带。

    “手枪，一个半，霰弹枪只剩四发。”

    克里斯与布莱恩同时沉默，在心中默默复盘方才的战斗，不约而同地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如果刚才那头壮得离谱的巨兽再来一次，二人恐怕难有招架之力了。

    ……

    海伦娜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对讲机有些发呆。不过，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将她的思绪唤回了现实。

    她站起身，将整栋房子的窗户关上，以防止雨水打湿屋内。

    贝蒂捧着图书，闪电吐着舌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阴雨天，阳光被乌云遮蔽，正是疫种离开废墟，出行狩猎的时候。

    在这样的环境下，集市提前关门，没有存粮的人们恐怕就要挨饿一天了。

    尽管自搬入布莱恩家以来，海伦娜与贝蒂母女俩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饥饿的感觉，但阴雨天深植于她们心中的悲哀，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更别说布莱恩和克里斯此去，大大加深了海伦娜心中的不安。

    如果在日落之前阴云仍未散去，他们的归途恐怕将要充满艰辛。

    但比起布莱恩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而言，海伦娜还太过年轻了。她和疫种的接触及其有限，以至于还未真正了解到它们的狡诈和残忍。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并愿意向布莱恩学习。

    但这些东西更多需要时间的沉淀以及个人实践，凭借口头教导只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比如说，此时的海伦娜还是过于相信所谓的“安全区”了。

    她还未意识到，末世之中，危险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就在雨势逐渐变大，雨滴在草坪上积起一个个水坑之际，洋房边缘几根粗大的电线杆，发生了肉眼难以识别的变化——

    雨滴浸透了泥土下有些破损的塑料管道，老化的电线胶皮开裂，水珠逐渐渗入，直至彻底淹没了其中的铜线……

    “嗞……”

    守护了布莱恩屋宅多年的紫外光柱，在这一刻彻底停摆。

    肉眼不可见的守护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