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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淑怡的心很软,从进了二楼的育婴室,她的眼泪就没断过。这里的孩子被照顾得很好,真的很好,但是她就是很难过,说不出地难过。
室内是暖和的,宝宝们穿得都很gān净,他们躺在一排排的木chuáng上,有睡的,有玩的,有哭的。正在上班的保育员来回忙着,嘴巴随着照顾的手,一个一个给关淑怡介绍着那些孩子。那些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健全的。
无法形容如此巨大的悲哀。这种悲哀被集中在这个房间,没有特殊的词汇、动人的描写、悲惨的叙述,那种无依无靠,那种抓不到什么、一片空虚的悲,在关淑怡的泪囊上狠狠地扎着,抓着。
这些孩子一样是从母亲温暖的子宫里孕育出来的,也许,他们的母亲在孕育的时候,说过一万次的期盼,但是,就是因为残缺,转眼,他们却被遗弃了。
遗弃之后,他们被国家集中在此处,在这个屋子里.一起生活,无限期地生活着。外面不知道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外面。没人为孤独无助做主,没人为他们的人生承担责任。
关淑怡无法理解,真的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宝,就舍得扔掉呢?她想抱抱这些孩子,想一个一个全部抱一遍。
您还是别抱了。您穿得gāngān净净的,万一给您尿上郭同志笑眯眯地说着,自己却熟手熟脚地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就换了七八个孩子的尿布。
关淑怡吸吸鼻子,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这屋子里,有空调,有空气加湿器,但是,也有着一股子关淑怡这辈子闻到过的最浓郁的、最呛人的尿臊夹杂着慡身粉的味道。也是啊,二三十个孩子一起拉撒在一个屋子里,怎么收拾也收拾不过来吧?
关淑怡弯下腰,伸出手轻柔地掂掂身边小chuáng内的一个小胖墩的下巴,那小胖墩立刻咧了嘴巴很捧场地咯咯笑。
这是益益,很可爱吧?小家伙可欢实呢,谁逗都笑。郭同志过来解释。
他怎么了,关淑怡呜咽着问。这么可爱灵透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了被丢在这儿。
唉,我们的小益益长不高啊,一辈子只能做个长不大的洋娃娃啊!郭同志过来抱起小娃娃,上下丢了几下,又放回小chuáng。
听着孩子的笑声,关淑怡泪流成河,悲哀得不成。
您太感性了,这才第一个育婴室,难道您要哭到五楼去?郭同志顺手扯了挂在一边的一卷卫生纸,撕下一块递给关淑怡。
关淑怡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嘴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那边的保育员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转身继续陀螺一般地忙去了。
第二个屋子,第三个屋子,孩子们都是相同的,因为残缺,所以来到这里。
第一个房间、第二个房间都是没有区别的。
关淑怡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跟着郭同志转着。因为她哭得太厉害,郭同志只好停下脚步,陪着她站在走廊里等她哭完。
其实,你不必哭的,真的,他们挺快乐。小点儿的,不知道悲伤,不懂得爱,便不会悲伤。比起小点儿的孩子,大点儿的才可怜吧。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懂了,知道有爸爸妈妈了,知道有亲情了,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了,知道被抱着很舒服了,转眼,却被丢到这里,这才是悲伤的吧?就像丽丽还有我。
关淑怡停止了抽泣,惊讶地抬头。郭同志无所谓地笑笑,撩起裤管。关淑怡这才惊讶地看到,B B S.Jo O YOO.N ET 郭同志两条腿一条特粗,一条特细。
您也是孤儿?
是啊,我在这里长大的。
关淑怡看着他的腿,那两条不一样的腿被遮盖在裤管下,不说,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这并不是多大的毛病啊,为什么啊?关淑怡很气愤。
再次递给关淑怡一张卫生纸,郭同志笑得很开,一脸无所谓。
大概他们喜欢完美的孩子吧。什么都一样,起跑线也是一样的。残疾的孩子还是有不方便的,一拖累,便是一生。也许最初的时候他们会哭,我想过的,一定会哭的,但是哭完后他们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关淑怡扯扯卫生纸,扭头看下楼口说: 我丈夫,他是色盲,所以也被遗弃了。
看你们的条件,活得还是很不错的吧?
可他不要孩子,我想要。
色盲是遗传的吧?他没做错。
嗯,是遗传。可是,万一是个女孩子呢?女孩子就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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