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敢多说,只今日见商承涣难得多用了两碗饭才敢戏言一句,此刻鉴貌辨色,深知自己宫内安逸日子过久了太过唐突,深恐风行认为她有意窥探圣心,忙笑道,“皇上若是能每日多吃两碗饭,就是后宫的福分了。容妃妹妹日日紧bī着小厨房,皇上日理万机朝政繁忙,臣妾们也只求能在这些衣食小事上尽尽心。”
商从涣道,“既梓童如此说了,明日,就去昭福宫吧。”
“是。”赵皇后小意服侍他宽衣,心知果然是自己多话了,只面上半分不敢露出来。好在,容妃是自己提的,皇上倒也真没有深怪自己,只以后,还得恪尽本分,谨言慎行才是,不能因为皇上尊重,后宫和睦就轻狂起来。
“爹,二爹,二伯,石头回来了!”江石头抡着两把大斧进了家,三进三间的大宅子,一个极为英挺的男子正在门口劈柴。“二伯出诊去了,你二爹还在乡学里,锅里有饼子。”此人剑眉虎目,颇有威势,即使眉梢戾气收敛,却依然霸气外露,说得都是极为家常的话,那气派却比指挥千军万马都大。
石头咧开了嘴,“爹去歇着,我来劈。”
那男子眉峰一蹙,煊仪赫赫,竟连天地都似暗了,“下朝怎么这么晚?你二爹说你定没吃早饭,特地留的葱油饼子,千层的。”
石头道,“本来早的,皇上留我吃饭来着。”说到这像想起什么似的,“爹,皇上本来答应俺要给你和二爹,二伯封官的,结果吃饭的时候,皇上想给自己的爹也封官,叫俺先说,俺没吱声。皇上看着虽然没有不高兴,但你和二爹的官只怕要等一等了。”石头说着就接过斧头来,“还是俺来劈,省得您又闪了腰,夜里动不得身,又以为我帮着我二爹气您来着。”
霸气男子本身听他说皇上也想给自己的爹封官正要问怎么回事,却突然听他说起不正经的话来,一脚就踹在江石头屁股上,“你是长久打仗揍人,又想尝尝被揍是什么滋味了吧。”
江石头嘿嘿一笑,噼里啪啦砍着柴,“我皮糙肉厚。”
霸气男子道,“商承涣想给商衾寒上尊号?等你二爹回来,仔细说说。”说罢转身进屋,“将后院那二十捆也劈了再吃饭。”
“诶!”江石头斧头舞得虎虎生风,等爹进了屋子才腹诽道,“本来嘛,自从十年前把你从河里捞上来,就身子不好。虽有二伯给治着,到底没去根,儿子孝顺老子有什么不对,气喘病已经苦哈哈的了,要是腰也不好了,俺二爹可不得操劳吗。小肚jī肠,全身上下只有个头大。要不是看在对我二爹还算体贴,还不帮你劈柴呢。”江石头手起斧落,片刻就将眼前的柴都劈了捆好,扎了七八捆,单手一提就拎到后院去了。他天生神力,单手握起二百五十斤的双斧,竟丝毫不费力。不到片刻,又将后院的柴都劈好,捆结实,码得整整齐齐。
江石头洗了手刚要去厨下吃饼子,却突然有所感应,几个起落就奔到了门上,一个看起来极为文秀俊美的男子走了近来,布衣纱冠,木簪束发,却是清隽疏朗,风仪无双。
江石头笑得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冲上去就解了那人背的书箱,“二爹,今日学里下书真早,您回来了!”
那俊美男子看到江石头也露出笑容来,他不笑的时候已是轩举洒落,俊美无俦,此刻眼中带着笑意,恰如冰皮始解,chūn水初生,一双重瞳倒影着光风霁月,一点朱砂点透了云霞漫天,更叫人移不开眼睛,此等风流容止,除了晋枢机,还能有谁。他与商承弼楚衣轻隐居在此近十年,商承弼亲樵躬耕,晋枢机西授村学,二人隐居于此,远离尘嚣,十分惬意。
此刻,商承弼也走了出来,听他问儿子,“饼子还够?”
商承弼迎着他进来,“我算着这些日子忙着收麦,学里都是半大小子,你定是叫他们早些回去帮忙。今日下学果然比平常早些。”
晋枢机轻轻点头,“一年的辛苦,就指着这几日呢。不识稼穑农桑,不体父母艰辛,读再多书也无用。”
商承弼微微颔首,“正是这样。”
进到屋里坐下,商承弼用手背试了茶水,不烫才端给他,晋枢机接过饮了一口才道,“地里活做完了?”
商承弼道,“你把地都分给穷人种了,咱们亲做的并不多,我五更天去收的,我怕你今日回来的早,就先回来弄饭了。”说着指着儿子道,“放心,我手底下原就快,如今石头又回来了,十日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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